东北抗日联军战士口述史

先把孩子安置好

当时我父亲以为他们还没有暴露，就说把我放在他们家。然后我父亲给张甲洲写了一封信，张甲洲是巴彦游击队的创建和领导人，曾经是我父亲清华的老同学。就准备把尚未出生的孩子在出生后交给他们家。然后张甲洲的爱人，都做了准备，买了奶瓶子，准备了尿片，等等。

但结果，父亲发现罗烽、白朗也被叛徒出卖了，而且罗烽也被捕了。最后，组织上决定，叫我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回老家去，先把孩子安置好。这时我母亲因为临产了，不可能马上走，就在偏脸子租了个房子住下，这个地方比较边远，省委机关没有在那儿待过。我父亲这个时候，就离开了哈尔滨，去各地有党组织的地方巡视工作，他也没管我母亲生孩子的事。

我母亲生弟弟是在一个养牛户家里头住，这老两口都是俄国人。当时我母亲没有钱，她也怕暴露，所以就想在家生，但这老头儿老太太怎么也不让她在家生，因为最近他们的牛下崽子死了，小崽子和母牛都死了，他们也很迷信的，他说你在家生的话，怕出问题。

我母亲出现临产症状了，房东老头儿就一把拉住我母亲往外走，当时必须走很长的路才能打到出租。那个时候哈尔滨有打出租的、汽车或者马车。我母亲就这么咬着牙跟着跑，中途打个车才到医院。母亲进门以后，刚上楼梯，弟弟就出生了。结果，母亲因为受了风，产后发高烧。

之前，我父母准备撤离东北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姑姑写了封信，说你赶快来吧，你来照顾我们吧，我们现在很困难，而且你来的时候要带一点钱。结果我姑姑冯咏萤就从老家赶过来，她赶过来也不会北方话，也不认得路，帮不了我妈妈什么忙，但是她带了钱过来，总算把我母亲从医院里接出来了。余下的钱又全部交给了组织。

这个时候，我父亲从外地回来了。组织上说，最近会安排我父亲尽快离开。当时我父母亲不可能住在一起了，大家都隐蔽起来了。有一天，我父亲回到偏脸子家里，父亲要母亲马上离开。母亲不太愿意，还总想跟着我父亲一块去打游击。后来我父亲给她做工作，说你现在必须离开，这两个孩子没办法安置了，你随便交给谁都不行。

这个时候，我父亲就对我母亲讲了几种可能：第一种，你回去赶快把两个孩子安顿好，有人会给你写信来，你接到信马上到上海去接组织关系，接了关系，交通站会把你送到东北。如果没有交通站，送到了东北也没有办法，就算跑遍整个哈尔滨你也找不到的。在1935年，我母亲回到老家，就把我放在我伯父家，把我弟弟交给奶奶，她就等信准备回东北。

中信出版社

国家图书馆中国记忆项目中心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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