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两个普通的汉字
从一片竹叶融合了一点色彩开始
一切都在变化,想来也是
五颜六色,都是上天
赋予万物的生命
凡间,因为有你而生动
才衍生出那么多的修辞和赞美
若是失色,就如同一具没有
血肉的木乃伊,终将
是一个结局,一种模样
你的容颜,也许会因岁月而改变
但被季节轮回的你,又将是
一个新的你,我亦如此
因为,在我的身后站着许多的
传奇,他们是添彩人
一飞冲天
一块不曾起眼的山水
在帮扶单位的打扮下,越来越俊俏
面朝大山,只要一声大喊
苦辣酸甜,便会汇集出一股
喷发而出的喊泉
释放一飞冲天的希望
整天坐在舒适的大楼,指尖上
波澜不惊的日子,可望在
高山滑道的尖叫声
攀爬腾挪的掌心,采摘园的
瓜果,及被冰凉的河水惊飞的
翅膀上,升起阵阵涟漪
山水,是一对相依相偎的恋人
父子母女都是她们的孩子
亲子乐园,也是家园
城乡
很早以前,有人在纸上画了
一座城,从此那一张纸
就变成了一座城
没有画上的,就成了乡下
同样都是土地,为何有的
画在了纸上,而有的被遗忘
土地永远不会知道
只有画画的人,才知晓
他们,原本都是一个爹妈生的
那里的土地,一样活人
一样埋人,谁能崭露头角
机缘,只是一部分
基因,可以遗传或叫做继承
也可以变异,突变
其实,在苍天的眼中
它们没有区别,都是一片森林
似城似乡
四十多年前,我一直住在乡村
门板是床,挺直了脊梁
水塘比藻堂大,也洗不出来
几滴油脂,骑在牛背上的
快乐,同书本上的汉字一样多
再后来,送走的光阴和割下的
麦穗,一样的多
一茬茬的来,一茬茌的走
只是没再见被时光填埋的塘
及从门板传来的鼾声
四十多年后,被岁月染白的发
不再像地上的草,青了黄
黄了又青,我又回到了乡下
它应该和我的故乡一样
似城,又似乡
乡野之人
在没有进城之前,我就是一个
乡野之人,眼和胸腔装的
全是山里的东西
甚至,连出生都是那块土地给的
进城后,只是换了另一种身份
除了,眼光比山上的小草
高一些,走夜路时不会像在山里
容易迷路,也没什么特别的
住的房子,可能是乡里的熟人
盖的,吃的东西还是一丝
熟悉的味道,可为何
说话的底气,比儿时的那只鸟还足
每逢佳节时,城里会少了许多的
人和车,村里会多了许多人
不管我如何掩饰
回家了,我还是那片土地
眼中的乖孩子
种梦
那片田野,早就不种稻谷
也不种蔬菜,凭由一些小草鸟鸣
肆意蔓延,它是盘龙城
预留的,将来要种别的粮食
几年后,新楼如竹节拔地而起
柏油路是铺展的田垄
草叶退至诗句间隙,而鸟鸣
识趣,学会在教授顿挫间
衔起半片安静的月光
原来,天地皆为课桌
云朵拭净天空的蓝石板
我们种下星斗,长成会奔跑的麦芒
在风翻动书页时,整个春天
在脚印里沙沙作响
所谓的学校,及所谓的课堂
在哪都一样,粉笔屑是种梦的春泥
黑板擦推涌墨绿的希望
日光灯卷起的浪花
托起了,涌上笔尖的梦想
大道至简
一片荒芜的地方,长出了绿洲
曾经令人绝望的大山
一些森林、野兽、峭壁
和山里人和解,让出了一些地盘
一条条进山出山的路,尝试在
延续人类与自然的和谐
水泥路上的车辙里,再没有
灌木丛脚印的叹息
用一段五年的光阴,让那些新修
的房舍和路基,稳定下来
让时间筛选出的种子
在每一块心田开花,结出果实
抛弃眼中的迷恾,修剪从心底
冒出的杂草和细枝末节
每一滴汗水,每一粒土壤
都灌满生命的力量
规矩
一直以为,人越多的地方
应该有各种规矩
让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车
不会碰得头破血流
人越少的地方,相反应该砍掉
些留不住人,干不成事的
规矩,你说连人都少
是约束空气,还是约束野兽
比如说,平原地方的大片良田
就不能让它荒,山坡上的
田地,就不能总盯着它的户籍
可不可以换个身份
独白
夜幕,是一间孤独的小屋
荧光下顾影自怜的影
被一股从故土
刮来的秋风,吹倒摔碎
夜深人静时,揭下被阳光和
笑容掩饰的面具
结痂的,未结痂的伤疤
在倾诉昨天的故事
躺在地上的影子,是一个最
忠实的听众,你不说完
它不会站起来,从眼帘落下的
泪花,每滴都在低吟
立秋之后
春夏种下的因果,秋后开始
算账了,哗啦啦的雨滴
打在门框上,如同拨动的
珠子,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响
算法中,混杂着各种声音
掰下的苞谷,惊飞了一只蜻蜓
送进烤房的烟叶疼痛中
从青涩向金黄色,华丽转身
秋风,收割了稻穗
还收集起散落一地的光阴
秋天发出的每一声,包括
从不言说的风雨,藏不住心事
的鸟鸣,都饱含复杂的表情
每一条流水都值得期待
(作者系农行湖北分行驻兴山县白竹村第一书记,高级经济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