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一枚落叶

让它在风的长河上漂流

闪耀在湖边的舞蹈

终结一世的轮回

他用自己的手

仔细摩挲时常坐着的

树底下已经十分光滑的石块

像在细数流光的家珍

他已是中年人

他是拥有骨头的，他常以为

虽然在桃花面前

也曾接受过雨的贿赂

以后在荷花身畔

坚持让粉黛燃烧得火红

那不是真的燃烧

他怕灰烬里找不到舍利

迷失瓦蓝色的湖

也许骨头是有颜色的

他想。湖周涂满黄色

湖面没有风，如一汪浅水

在这里他是透明的

他想要逃亡，却找不到漂流的河

于是，沉湖，一路向下

湖水逐渐冰冷

他想起燃烧桃花或者荷花

湖水却深不见底

从瓦蓝到暗灰

有风吹过

拂面已寒

大地放纵了天空

却牵引雁字风筝一路南下

树叶就被采摘一空了

而我还没有学会流眼泪

阳台上的安全网

徒劳地想隔断一切不确定

我望向远方的山顶

石雕三面观音早已不在

旁边的树木杂草

黄的黄，枯萎的枯萎

鸟雀觅食去了

我该流泪吗

露水化为白霜

天空冻得变了灰白颜色

是时候该加件衣衫了

晚风的歌谣

月亮提起灯笼，风

已过了松岗

松岗下的老屋

青油灯还没有点亮

堂屋的木板门被推开

吱呀声声，晚风唱起歌谣

这歌谣从梅蕊响起

唱到桃花纷飞

唱到荷叶田田

唱到金桂飘香

这歌谣是蓑衣下的薄田

伸展胳膊的努力

泥泞小路上

充满温度的相携

迷失的萤火虫的星光里

令人期待的呼唤

吱呀一声，夜光浓稠

老村长说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月亮弯弯

挂在树巅

鸟巢

如今，叶片疏离

鸟巢在寒风的角落

绝望着枯黄色的绝望

与落叶、阳光

追逐声音和脚步

只是过客

甚至，那只老鸟也不见踪影

曾记否

在叶落之前，那个鸟巢

撑开浓稠的绿

筛过雷电与风雨

筛过繁星的呢喃

筛过月亮，或者温暖

是树巅的骄傲

（作者简介：吴光胜，中学历史高级教师，诗歌爱好者，现任教于梁子湖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