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早春时节，一群群鸭子屁颠屁颠地跑进小河里，钻进池塘中嘎嘎地叫，它们在欢快地告诉人们，春天已经到来。

这个时节，阳光灿烂，风和日丽，那些生长在小溪边、池塘旁的一棵棵野芹菜已经探出头，悄悄地舒展开身子，亭亭玉立地生长出来。老家鄂东地区，属于丘陵地带，这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千山万壑之间，夹杂着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河流和小溪，还有为了防止干旱，在远去的岁月里千军万马开挖的池塘、沟渠以及兴修的水库。春风送来阵阵暖意，沉睡一个冬季的河流、池塘、水库里的水苏醒过来，开始慢慢涨水，流水一路唱着动人的歌谣，匆匆忙忙奔向山外，滋润着干涸的山川田野。

也许是河水的滋润，在潮湿的土地上，野芹菜早早来到这个绿色世界。千千万万种山野菜中，野芹菜长势最快，最为茂盛，最受人们的青睐。在春光明媚、百鸟齐鸣的好日子里，三三两两的人们相聚在一起，纷纷走出家门，来到山水之间，一边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欣赏着山岗上、田野里生长出来的花花草草，一边提着菜篮子，拿着铲子寻找着自己喜欢的野菜。当然，首先就是生长在水边的野芹菜，这时候的野芹菜已经长出一尺多高，细细的，长长的秆子，三角形的绿色叶子。在湿润、松弛的沙土上，扯一把野芹菜起来，拿在手中轻轻地一拧，就能拧出绿色的，带着清香的芹菜汁来。这个时候的野芹菜，不仅数量多，菜杆鲜嫩，而且营养十分丰富。在老家，野芹菜也被人们称为水芹菜，来到小河边、池塘旁，随时就能看到一块块、一簇簇绿色的野芹菜，不用铲子，就能轻轻拔起来一把把野芹菜来。

踏入春天的门槛，家家户户还储藏着腊肉、腊鱼、腊肥肠等。这些高脂肪的腊货，是配备野芹菜最好的配料。人们把野芹菜采摘回家，除掉顶部的叶子，掐掉尾部的根后，在水里冲洗一次，切成一节节。之后，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要么切几块腊鱼腊肉，要么切些肥肠腊肠，打开灶里的大火，把腊肉、腊鱼、肥肠在大火里爆炒，炒到铁锅里滋滋地响，散发着一股股猪油香、腊鱼香的时候，再把切好的野芹菜倒入锅中，加上适量的花生油或者菜籽油一起爆炒起来，直到闻到一股股野芹菜的清香，一道油而不腻、香甜可口的美食就出现在人们眼前。

野芹菜也可以和鸡蛋、小鱼小虾一起炒。鲜嫩可口的野芹菜，总是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风味美食来。当然，野芹菜包饺子也是人们赞不绝口的一道美食。把野芹菜洗干净，拿起菜刀，在菜板上把菜杆子、菜根一起剁细、剁碎，再把早早准备好的饺子皮，剁好的猪肉、大蒜拿出来，全家人齐动手，一起包野芹菜饺子。饺子包好了，锅里的水也开了，把饺子放进热气腾腾的锅里煮起来，不一会儿，一个个像月亮、似银锭一样鼓鼓囊囊的饺子熟了，吃上一个，清香可口的野芹菜味道，从嘴里直到胃里，让人感觉到把整个春天的美食和香甜都吞进肚子里。

正因为野芹菜吃起来味道新鲜，口感纯正，早春时节，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走出家门，来到小河边，池塘边，采摘自己喜爱的野芹菜，做出一道道富有春天色彩的美食佳肴。

老家门口有一条日夜流淌的小河，河两边还有十几口大小不一的池塘。每到春天，水边长满密密麻麻、高高低低的野芹菜。这些野芹菜不仅吸引本村人出门采摘，还吸引城里人开着车，带着亲朋好友来采摘。老家侄子是一个有经济头脑的厨师，抓住这个机遇，他把老家房子整修起来，在家门口开了一家“农家乐”。进入腊月期间，他就准备了一些腊鱼、腊肉、腊肠等各种各样的腊味食品。到了春天，侄子捷足先登，每天大清早就跑到小河边、池塘边，把野芹菜采摘回来，洗干净，准备好一天要用的食材。到了中午，到山上欣赏美好春光的，到水边采摘野芹菜的，远道而来到农家乐品尝美食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农家乐。脚快手快的侄子点燃柴火灶里的柴火，挥起菜刀，把腊鱼、腊肉、腊肠切好，还特意地准备了一些新鲜的小鱼小虾和土鸡蛋。

站在噼里啪啦的灶台前，侄子挥动着手里的锅铲，用野芹菜炒腊肉、肥肠、腊鱼，野芹菜炒鸡蛋，野芹菜炒小鱼小虾。还特地擀起饺子面皮，包一些野芹菜饺子。早春，天气时冷时热，徘徊不定，山村寒气还很重，侄子总要在火炉边温一壶香甜的糯米酒，亲朋好友相聚在饭桌前，品尝着一道道富有野芹菜味道的美食，吃着野芹菜饺子，喝上几口香甜纯正的糯米酒，一起醉倒在这迷人的春天里。

（周耘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报告文学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散文、中短篇小说、小小说先后见于《鸭绿江》《今古传奇》《作家文摘》《故事会》《中华文学》《百花园》《检察日报》《天池》《金山》《小小说月刊》《小说月刊》《安徽文学》等报纸杂志，有多篇作品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转载，获得全国小小说大奖赛等奖项多次。出版有小小说集《桃花雪》散文集《故乡月》，《沃土情深》上下卷。《沃土情深》获得中华文学优秀作品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