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在小区门口看到一位老伯挑着担子卖桑葚,不由得眼睛一亮,那紫黑发亮的桑葚躺在小塑料篮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紫水晶般的光,我不问价格就买了一小篮。回家后,看着这些久违的桑葚,心里一阵激荡。
记得小时候,家乡的田间地头、河岸渠边、门前屋后、马路两边,凡是有树的地方,到处都种植着桑树。路边的桑树总能让路过的人充满快意,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或者出门路过的人累了、渴了,就会钻进桑树林里,痛快地饱餐一顿。
我印象最深的是外婆家庭院里的那棵桑树,有水桶那么粗,树杈到两米高就自然分叉了。奇怪的是,这棵树上居然有两种果实,一个大树杈结紫黑色的桑葚,另一个大树杈结的是乳黄色的果实。从我有记忆开始,外婆家的桑葚、舅舅家的杏子和桃子,是我们几个表兄弟姐妹最爱吃的食物。
每年的五月中旬是桑葚成熟的季节,满树的桑叶在初夏微风的吹拂下枝繁叶茂。新生的桑叶翠绿欲滴,随风起舞,桑叶下那挤挤挨挨、三五成群的桑葚在暖风中微微颤动。绿的叶,紫的果,诱得我们每天吵着去外婆家,而且每次去,还没进门,我们就踩着那矮小的土墙爬到树上,再翻到外婆家房顶上采摘桑葚吃。
踩着外婆家的房顶,伸手就可以够着桑葚。乳黄色的桑葚比紫色的桑葚要甜,果实也大,我们每次爬到树上都是先吃乳黄色的,然后再吃紫黑色的,午饭都免了,桑葚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只吃得满嘴冒浆水。黑紫色桑葚的汁水滴在衣服上是洗不掉的,那个时候的我们从来没有顾忌过这些,都是先吃为快。等外婆、妈妈、舅妈她们喊破了嗓子让我们回家吃饭的时候,我们早就在树上填饱了肚子,忘乎所以地从房顶上跨到树杈上,再从树上溜下来。大人们看到我们的样子——手黑得像龟爪,嘴紫得像抹了药水,头上挂着叶片,满身满脸像个土猴,再看看被桑葚汁水染得没眼看的衣服,她们顿时气急败坏。如果外婆在,我们最多被数落几句;如果外婆不在,那我们将等着挨揍。当然了,她们的扫帚还没有扔到我们身上,我们早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这一小篮子的紫桑葚,拿起几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还是那细细的甜,那久违了的甜。一转眼,时隔五十多年,我由当年的小屁孩变成现在的外婆。而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很多时光,都集聚在外婆家那挂满桑葚的枝头上。在悠长的回味当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外婆家,脑海中仍然是悄然远逝却忆之犹甜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心中怀念着那个早已离我们远去的慈祥、和蔼、可亲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