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邓扬眉
近年来，中国经济持续发展，2017年中国GDP总量达到12.2万亿美元，居世界第二，人均GDP也升至8830美元。同时，随着经济发展，居民收入增加，中国居民消费总量也不断提升，消费结构持续优化调整，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极大提高。但在房价持续上涨、P2P连续爆雷的背景下，伴随着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放缓、低价网购平台关注度提升以及低价消费品上市企业业绩回调，“消费降级”的声音开始出现。中国是否真的出现“消费降级”？本文从消费者福利角度来探析。
1 消费降级观点回顾
认为“消费降级”的研究，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来论证。宏观来看，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增速持续下降，并于2018年5月为2003年以来最低。微观来看，上半年部分“低价商品”上市企业营业收入大幅上涨。
第一，5月社会消费品零售增速为2003年以来最低。
宏观数据上，5月，中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30359亿元，同比名义增长8.5%，为2003年以来最低，上一次低于该数值还是在非典时期。此后几个月中，虽然数据稍有回升，但仍在9%附近徘徊。
第二，低价消费品上市企业上半年营业收入大幅上涨。
微观方面，这类观点还将低价消费品上市企业营业收入增速加开看做是“消费降级”的证据。方便面、榨菜和低端白酒这一类低价商品生产商营业收入大幅上涨，反映了当前社会低价商品需求旺盛。
根据世界方便面协会（WINA）的数据，2013年到2016年，中国市场的方便面销量连续四年下滑，但近期随着上市公司半年报相继公布发现，一度陷入低谷的方便面营收增幅突然加速。数据显示，康师傅控股（0322.HK）和统一企业（0220.HK）上半年营业收入同比分别增长9.71%和5.4%，而这两家企业过去几年营业收入增长率一度为负，涪陵榨菜（002507.SZ）和顺鑫农业（000860.SZ）营业收入增长率也高达34.11%和10.45%。
基于以上数据，一部分人认为，目前中国经济正处于消费降级的过程之中。
但事实上，这种论证是十分片面且不严谨的。
宏观来看，虽然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下滑，但事实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主要包括居民和企业消费的零售商品，不包含服务消费，但在实际经济活动中，消费服务化也是消费升级的发展趋势，社会消费品零售增速下降，可能是由于消费者由商品消费转向服务消费。
微观来看，一方面，这类观点根据个别企业中报营业收入增幅上升，便推导出整个社会消费降级，逻辑上并不严谨，另一方面，康师傅和统一的营业收入增幅加快，也有其由高端市场营收增加的因素影响。将营业收入分类来看，2018年上半年，康师傅营业收入的增加，主要来自高价袋装面和容器面销售额增长。
2 从福利的角度来定义消费升级（降级）
为了更好地辨析何为消费升级，首先需要对消费升级（降级）进行准确的定义。本文借鉴了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2018）的研究，将消费升级定义为居民消费总福利的提升。居民消费总福利受到两方面影响，一是居民收入增加引起的财富效应，二是科技发展引起的进步效应。
1、财富效应：随着经济繁荣和制度优化，居民对可支配收入和家庭资产的预期值水平上升、波动率减小，推动长期预期收入曲线向外部扩展，与更昂贵、也更优质的生产边界相切。如此，新切点将向右上方运动，消费总福利上升，并伴随总体物价水平的上升（图3，左）。
2、进步效应：由于科技进步的加快，一系列生产边界将整体下移，并按照质量由低到高的顺序，在时序上先后与预期收入曲线相切。由于品质越高的生产边界越平坦，因此新切点较旧切点，向左上方运动。这表明，消费总福利上升，并伴随总体物价水平的下降（图3，右）。
图3 消费升级的两种机制
资料来源：程实《消费升级VS消费降级：破解迷思》
3 当前消费究竟是升级或是降级
由于消费总福利收到财富效应和进步效应的影响，因此，为了判断当前消费升级或降级，可以通过近期中国经济数据来得到信息。
1、家庭财富增长情况
首先，从人均可支配收入来看，扣除价格因素，当前我国人均可支配收入持续提升，从这一角度，我国居民财富仍然在提升。
其次，我国当前家庭资产结构中，54%是房地产，可以说，房地产占了家庭资产的绝大部分。随着房地产价格上涨，对大多数中产家庭而言，家庭财富增加，从而通过财富效应增加其消费支出。同时，也不可否认，随着房价的不断上升，增加了新购房者的债务负担，以及租房者的租金负担，降低其消费意愿。因此，近几年房地产价格的上涨对不同人群影响并不一致。
2、科技发展情况
经济合作组织（OECD）认为技术进步是：包括三种相互重叠又相互作用的要素的综合过程。第一个要素是发明，即有关的新的或改进的技术设想，发明的重要来源是科学研究。第二个要素是创新，创新是发明的首次商业化应用。第三个要素是扩散，指创新之后被广泛使用。从技术进步的内涵三个部分来看，技术创新是技术进步的核心，技术进步主要是通过技术创新的途径来实现的，从这个角度而言，可以把技术创新看做技术进步（袁立辉，2008）。而研发占GDP比例是最常用的衡量一国技术创新的指标。图6可知，近年来中国研发支出持续上升，2015年研发支出占GDP比例达新高至2.07%，从这一角度来看，进步效应对中国居民消费的影响应当是正向的。
居民消费受到财富效应和进步效应的影响，而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整体而言，我国居民消费仍然处在升级过程之中，但同时，也不能忽视其中存在的问题。首先，房价的持续上涨虽然增加了一部分人的财富，但同时也加重了另一部分无房者的负担，其次，虽然中国研发占GDP比重一直在提升，但不可忽视的是，横向来看，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研发占GDP比重仍然较低，2015年以色列研发占GDP比重为4.27%，居世界首位，韩国为4.23%，德国为2.88%，美国为2.79%，均高于我国。此外，近期频发的P2P爆雷的风险，也会通过影响居民财富，对居民消费产生间接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