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我的阅读
2017-01-10 04:20:00 来源:长江日报

《百鸟朝凤》(肖江虹著)

没看电影,直接买了小说。跟画面相比,文字更有想象空间,也更接近过去的世界。这本小说集买了半年,只看了《百鸟朝凤》这一篇。我并不关心唢呐艺人对传统手艺和文化的坚守,年月巨变,一切都在变,都一样。但我执著于两点,一是所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非血缘缔造的情感未必就弱于血缘;二是过去某种绝对的精神价值,一字不移,一字不易,有把标尺游走在心间和头顶。

《一个人张灯结彩》(田耳著)

好的文字,几个字就能打人,背后有一种东西。这本小说集的名字也是,年初买的,那时候跟田耳还不认识。几个月前在南宁喝酒,他说好作家不能多言,亦不能擅言,作家说多了会跑气儿,我同意。田耳有生活,有底层生活,他曾在泥泞中高举天外的梦,现在梦想得偿终成了小说家,他的“气儿”一丝丝缠在句子上,有来历。不过这小说我看不出什么中心和思想,好的小说可能也并不需要吧!

《晚饭花集》(汪曾祺著)

汪曾祺的文字好看,既散淡又耐品,但是不好学,大概也不能学。尤其是他的小说。这本《晚饭花集》,是他自己选定的短篇小说集,篇目不多,不过兴味一致。小说都是假的,小说也都是真的,这个假和真之间就是小说家的天地,汪曾祺精于此道。没有这股子遭际和阅历,不容易写这样的小说,但话说回来,有了也不容易写,因为并非人人都可当汪曾祺。他是一株枯草,在流年之后却开了花。

《大教堂》(卡佛著)

卡佛有一段很热,现在也很热,我之所以看他,不是因为他热,而是他冷。不过正因为冷,卡佛的小说事实上并不好读,没有背景,也没渲染,干干的像一块脂肪,纯粹的脂肪。这是一本小说集,《大教堂》是最后一篇,还不算很干,还算好下口。小说,长篇、中篇和短篇各有其味,但短篇与它们不一样的是更近于诗,卡佛的短篇尤其如此。在读到结尾之时,会有一种蒸腾的东西托着你上升。

《江城》(彼得·海斯勒著)

读书最不喜赶时髦,大家都看的我必定不看,等过几年再看。对于《江城》也是这个态度。以涪陵小城为题材,中国人绝对写不出这样的书,海斯勒可以,这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美国人,还是一个记者、作家、志愿者、行走者。有温度,有态度,最重要是有角度,海斯勒以涪陵呈现急剧变化着的中国,这个宏大背后其实更是一个事业无成的年轻人在异国寄托青春的自我标记,我宁愿他也这么想。

《悲伤与理智》(布罗茨基著)

去年买了《小于一》,还没看完,前一段又买了他的《悲伤与理智》。布罗茨基的好,或许在于他的随笔比诗好,在于他自己也未必意识到他的随笔比诗好。我喜欢这样的随笔,每篇都是长篇,厚厚的一本书,目录不足一页。他讲到以前的经历和物什,讲到他的苏联,我看不到他因为反对恶而变得眼中一切皆是恶,这就对了。原来的明亮还是明亮,温暖还是温暖,尽管调子是他惯有的冷和理性。

《失落的优雅》(阮义忠著)

有两种文字,一种是“写作者”的文字,另一种是“非写作者”的文字,很多时候后一种比前一种更好,因为既不虚饰也不拔高,只是记录呈现。阮义忠的文字就属于后一种,他以早年在台湾乡间行走时所拍画面,印证随笔中的某种往事和思绪,这种珠玉互嵌很不错。礼失求诸野,台湾田园的“野”庇佑了某种失却的“礼”——后来我们才称之为“礼”,我喜欢“礼”在“野”中不自觉为“礼”的那种状态。

《观看之道》(布列松著)

看过布列松的很多照片,对他的“决定性瞬间”理论也熟,现在读他的访谈,就像他和提问者都在,我也在。我喜欢这种现场感,每一句话都是流淌——而非制造出来的。布列松并不怎么谈器材和技艺,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好谈的,他信奉的是经验、思想和某种艺术直觉,但这并非远离技术。我喜欢那时候的照片,它们都带着拍摄者的矜持和审慎,拍一张就是一张,不像现在,要从很多张中选一张。

林东林

(作家、出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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