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4年,正当自然主义文学如日中天之时,作为自然主义文学一员的法国作家若利斯-卡尔·于斯曼却看到它正在走向死路,同时创作了一部与自然主义文学截然不同的小说《逆流》企图另辟新路。这部小说可以看作是他小说理念的文学实践。
《逆流》中的所谓“逆流”,按我的理解是“逆潮流而动”的意思,它最少有两层指涉,一是指小说中的主人公德塞森特逆当时的时尚潮流而动,主动选择了隐居生活,二是指于斯曼逆当时的文学潮流而动,提供了一种崭新的小说文本。
于斯曼给德塞森特的主动归隐提供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厌倦。从小说的结尾我们看到,主人公德塞森特主动选择的“宅男”生活,即使以他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也是失败的,他最终不得不在重归世界与彻底毁灭之间做出选择。《逆流》其实讲的就是德塞森特的自我实验最终失败的故事。
而关于小说文本,正如于斯曼自己所言,《逆流》里有艺术、科学、历史什么的,就是没有情节,如果勉强算有,也是流水账式的,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更不要说完整的故事。于斯曼创作手法的创新,虽然当时的同行们对此褒贬不一,但对它的与众不同却是一致认可的。
如果抛开《逆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事情节,《逆流》简直可以当做一本艺术品、文学作品评论集来看。而作为评论集,自视甚高、眼光挑剔的鉴赏家德塞森特呈现给了读者与主流观点截然不同的东西,比如他认为维吉尔是最可怕的学究之一、最可怖的讨厌鬼之一,他称西塞罗为“鹰嘴豆”,说他的语言啰嗦,夸夸其谈等,而大多数读者根本不熟悉的佩特罗尼乌斯他却称他是一个“洞察敏锐的观察家,一个奇妙的画家”。
自然,同时代的作家能被德塞森特看得上眼的也不多,他对福楼拜、徳·龚古尔、左拉等的作品虽然喜欢,却是有限的,他真正喜欢的是爱伦·坡、魏尔兰、波德莱尔、马拉美的作品,他称“一部作品要吸引他,就得具有爱伦·坡所要求的怪异这一特征”。
虽然德塞森特喜欢的艺术品、文学作品给了他心灵的愉悦,却无法给他健康的精神生活支柱,一套能让他心灵自恰的东西,或者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最终垮下来几乎是一种必然。
(摘自《深圳商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