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音符·朋友圈有人在辨识汪峰版本的《北京北京》和韩磊版本的《北京北京》，哪一个更加“好听”

文/黄披星

同一首歌曲在不同形式的演绎之下，呈现出的不同面貌也代表了不同的声音倾向，细究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音乐毕竟不是文本艺术，而是现场艺术。它的二度创作几乎可以验证“这是个演奏的时代”的说法。这是谁的音乐——或者说这是谁的作品——成为我们时代各种声音风格化的辨识标尺，也成就了艺术的多元面貌。

朋友圈有人在辨识汪峰版本的《北京北京》和韩磊版本的《北京北京》，哪一个更加“好听”。当然简单说“好听”是不准确的，每个人都在说自己喜欢的那个选择——这只能说是更喜欢的版本。其实，这样的选择也跟个人的心境有某种程度的关联。有趣的可能是：生活越是安逸的人越喜欢汪峰版的；而内心越是热烈起伏的人倒是可能喜欢韩磊版的。也有一些选择是下意识中带着对人的喜好，而不是音乐上的倾向，这其实没有完成真正的选择。

有朋友问我会怎么选。我听了韩磊版的音乐之后，简单说了自己的选择。我自然更喜欢汪峰版的：第一、汪峰是原作者。第二、汪峰的演唱看似有些瑕疵，却有种凌厉感。第三、有着更好音乐幅度。而韩磊的版本太整齐，或者说太完整了，反而像个流行歌。当然，我觉得更加关键的地方在于我会认为就摇滚乐的整体发展来说，这一首歌也有着更为突出的意义。而即便抛开这一点来说，我下意识也会认为汪峰的版本更接近了摇滚乐的音乐特点。

这并不是演唱上的好坏或是水平高低，而是音乐呈现的面貌符合个人的心境和听觉习惯。音乐中对错很少，但倾向很多。摇滚乐的力量肯定不在于音响上的“秀肌肉”，而是一种内在的情感力量和对现实的追问。不同音乐的诠释，对于音乐来说本身自然是好的，但由此认为音乐不存在声音的倾向和原意，不认可对声音的溯源，那也是“掩耳盗铃”。

前些时看林忆莲翻唱许巍的《蓝莲花》，觉得这完全变成了另一首歌。她把一首自在浩荡的轻摇滚，唱成了一首很纯粹对远方无比向往的歌曲。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这首歌的意味变得还是有些都市化了。似乎把一碗好酒变成了一卷巧克力食品。这显然不是林忆莲所擅长的表达，但一定是她所向往的。

歌曲的翻唱带来的全新演绎，仅仅是新奇显然不够。新并不是最难的，难的是作品的心境、个人的情感、理解上的深刻性等等，才是后来者的功课。值得全新演绎的歌曲也好，其他艺术作品也好，都有它某些部分的代表性；这种代表性的东西如何赋予新的含义，才是最大的挑战——哪怕它仅仅是一首歌。

回想起来，翻唱老歌，很成功的并不多。我的印象中没有很多作品被“翻然一新”。所以，原创更难，也可贵。这也是摇滚乐和民谣音乐日益被注视的原因。这是个性在不断复苏的年代，我们有理由期待更加多元的音乐呈现出来。音乐自然还是需要音乐人自身所具有的态度，即便是一个音乐节目。哪怕翻唱，也要努力追求音乐上属于个人的新意；或许这样的新意未必很被认可，但有属于自己个性的表达，总是好的。

对待老歌，我们可以期待被人再度唱起。那就像翻阅曾经的年代记忆，总比遗忘要好些。我的一个朋友说到，博物馆并不是历史——而是现在的人对于历史的想法。深以为然。

黄披星艺术研究者。创作以诗歌为主，兼有音乐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