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社会中的善

□梅明蕾

人命关天，人性本善，这些国民文化传统中的信念，日前借着央视的新闻联播，在亿万国人眼前活生生地展示了一遭。

话说4月7日晚，河南辉县孟庄镇段屯村村民郭志成正在修理自家卡车，为了方便，他将电控的车斗调到半抬升状态。未料到，车斗突然下落，郭志成腰部被半吨重的车斗压住，整个身体折叠在一起，头部贴着腿露在外面动弹不得，很快便失去意识。

郭家人见状紧急呼救，于是通过监控画面，我们见到了这样的情境：男女老少从不同方向跑向事发地点，这里面有孕妇，有年过八旬的老人；烧饼摊的摊主放下手里的活儿；还有人刚洗完头，甚至顾不上拿掉脑袋上的毛巾……超过50人加入了抬车救人的队伍。

数分钟后，车斗被成功抬起，郭志成获救，只是当时其面部青紫，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辉县人民医院护士王敬霞正巧下班回家，立马采取急救措施。随后赶到的120救护车迅速将郭志成送往医院救治。据报道，由于村民施救及时，目前伤者已脱离生命危险。

救人画面原汤原汁。现场无组织者，无村干部的一声号令，其间也没有占据突出位置的英雄人物。救人的呼号就是最高律令，众人闻此而动，别无杂想。受伤者送往医院后，大家该干啥还干啥。画面惟其真实，更有动人之处。

这里村民的“集体无意识”，显然形成于由传统文化积淀而来的公序良俗，其中的核心，大抵是一个“善”字。“善”自然属道德范畴，与印在纸面上的法条各走一路。换句话说，即便听闻救人的呼号，正忙活的村民也有非前往救助的理由和权利；而法律虽然奈何不了谁，救人缺席者自己则可能受到良心责备。不要小看这存而无形的“善”，某种意义上，她或是社会融为一体的黏合剂，也是成本最低、效果最佳的“维稳”因子。

社会中的“善”，固然具有受益传统积淀和人性本能的先天因素，但更可能在现实的义利冲突下发生某种变化甚至变异。人们担心被讹而不愿上前扶起摔倒的老人，因怕麻烦上身而对濒死的轮下少年视而不见；更有见义勇为者，舍己救人落得一身伤残而无人问津，“寒心”的经验顿成拉低道德水准的最好器具。

无数事实表明，社会的消极无为，是“善”之生态恶化的主因，社会生态的改善，还须下气力守护。这守护，全社会各个部位都脱不了干系，少不了责任。现在不少地方都出台了见义勇为奖励办法，也拟定了对讹诈行为的惩戒条例，政府以“法”出手，用“力”见得一斑；此外，也断不可忽视家庭、学校、民间、媒体的“润物无声”，发现“善”的生长点，呵护“善”的萌芽，传播“善”的言行，持守“善”的原则，让村民救人的场景成为社会之“善”的一个缩影。

（作者为武汉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