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

也许是白天参加了《我的祖国》大合唱，兴奋得难以入眠的我，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梦见了这首歌曲的词作者乔羽。在梦里，时光倒流到新中国成立之初，年轻的乔羽到了湖北枝江的江口古镇。他将逆江而上，据说是前往重庆，在这里作短暂的停留。

江口是闻名荆楚的酒镇，几杯枝江酒下肚，乔羽激情难抑，便沿江堤漫步，站在江堤上，见几位大嫂结伴而行到江边去洗衣服，便主动前去问道，洗衣服还要到长江来洗？大嫂笑着说：“是啊，在大河里洗得干净。”乔羽纳闷，明明是举世无双的长江，这里的人却叫“大河”，叫起来直白，还有几分亲切感，乔羽很喜欢这种叫法。望着远处的帆船点点，眼前洗衣女们嬉笑声声，随风飘来酒香阵阵，乔羽灵感顿生，于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一首流传几十年的经典歌词应运而生了。

从这个奇异的梦中醒来，我回味良久。乔羽这首歌词写于1956年夏天。乔羽写作时，给这首歌定名为《一条大河》，发表时被编辑改成《我的祖国》。当时《上甘岭》的导演沙蒙在看到这首歌词时，曾问乔羽：“你的这一条大河是指的长江吧？”乔羽回答：“是。”沙蒙说：“好极了，我没猜错。那么既然是长江，为什么不用万里长江或者长江万里波浪宽，那样不是更有气势吗？”乔羽说：“我是一个北方土包子，过去只见过黄河，没有见过长江。因写一部电影外出采风，第一次看见长江，当地人真把长江叫做大河，印象之强烈引发我写了这首歌词。无论你出生在何时何地，家门口几乎都有一条河，即使是一条很小的水流，在幼小者心目中也是一条大河，而且这条河上的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无论将来你到哪里，想起它来一切都如在眼前，因此，我感觉还是用‘一条大河’为好。”

一次梦境，引发我对乔羽先生的崇敬之外，还有许多亲切之感。乔羽说：“我一向不把歌词看作是锦衣美食，高堂华屋。它是寻常人家一日不可或缺的家常饭、粗布衣，或者是虽不宽敞却也温馨的小小院落。我不喜欢涂脂抹粉，喜欢直来直去的大白话。”在他心中，带着淳朴的生活气息和泥土芬芳是最好的作品。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朋友来了有好酒……”，只有我的家乡将长江叫大河，而且这里六千年前便开始了水稻种植，枝江酒香飘大河两岸也有200年，这歌不正是写的我家乡的风物么？

乔羽先生是否如我梦中见到的那样真的到过枝江，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枝江人民喜爱《我的祖国》这首歌。一代又一代人，把这种喜爱代代相传。生活在长江岸边的我们，又因为生活在酒乡而格外增加一份幸福和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