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
2018-05-29 07:19:00 来源:长江日报

德国法兰克福学派哲学家阿多诺研究贝多芬的晚期作品,说过一句话:“在艺术史上,晚期作品都是些大灾变。”

所谓灾变,说通俗点儿,就是在这些作品里已看不到大家熟知的风格和逻辑。晚年的贝多芬犹豫、多疑、纠缠、撕扯,总之不是原来的那个狂怒着“起来罢!应当生活!是的,要是你们非死不可,也得站起来死”的简单的、激情的、澄澈的贝多芬。这对听惯了他作品的人来说,是个听觉灾难。

人到晚年,多半如此,充满了自我矛盾、否定和不妥协的固执。另一位哲学家萨义德是狂热的音乐发烧友,看到阿多诺这话,喜欢得不得了,推而广之,涵盖绘画、电影、文学等等门类,当作常态,他称之为“晚期风格”:“不是作为和谐与解决的晚期,而是作为不妥协、艰难和无法解决之矛盾的晚期。”

从《陈寅恪的最后20年》到一系列人的最后若干年,再到张新颖的《沈从文的后半生》,大家为什么对晚期感兴趣,其实是对从时间上来说处于人生的晚期,从风格来说却处于最颠覆和最不可理解的晚期感兴趣。

晚期是一位老人的孤独前行,丢掉过去的荣誉和包袱,这不是被人喝彩的旅程,也不是被人倾听的时刻,这是“眼盲、耳聋”,在一团漆黑中摸索的历程,所给予自己勇气的,只有自我的思考和追问。而我们看他,是看他挣扎、痛苦,看他可以多维度地被解释。

阿多诺用“反总体性”,萨义德用“反本质”来说明“晚期”的内涵,这话该怎么理解,见仁见智。沈从文的内涵是“有一个很强大的‘自我’,知道如何判断自身与周遭的关系。”

自我就是孤独。这让我想起爱因斯坦的话:“我生活在孤寂之中,这在青年时代是痛苦的,但在成年之后却是梦寐难求的。” 

文/周劼

(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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