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2018-09-04 07:36:00 来源:汉网-长江日报

15世纪尼德兰画家扬·凡·爱克画了幅名作《阿尔诺芬尼夫妇》,画中一对夫妻,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几百年来,大家对画中人物谈论倒不多,但对墙上那面镜子却津津乐道。因为放大来看,镜中除了人物的背影,还有站在他们前面观望的人,以及更多的室内陈设,而这些都是在主体画面上看不到的。于是,这面镜子成了500年来诸多文化隐喻的载体:

世界需要我们借助镜子才能看到,是一层隐喻。观察者在镜中即被观察者,是另一层隐喻。自我与他者、真实与虚幻的疏离,是第三层隐喻。诸如此类。“《阿尔诺芬尼夫妇》之镜”成了永远的文化解释与反思之源。

到了今天,学者们格外喜欢用镜子来隐喻现代、后现代的诸多困境。比如影响很大的拉康的“镜像理论”:人的自我形成建立在镜像的基础之上。“自我”其实是不真实的幻像。这话用博尔赫斯的观点来印证会更通俗些。博尔赫斯说,我在虚构着故事,可能这件事也作为一个故事被别人虚构着,而别人虚构着我在虚构故事的故事可能又被第三个人虚构着,如此一来,就如戏中戏、镜中镜,说不清谁是虚构的,谁是真实的。

想想,当下因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模糊而产生的荒诞感的确很强烈。我们每天拿着手机刷微博、微信,看今日头条,看到世界正在发生的事件和言论、观点,信息接受多了,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世界的本身。但你将这些APP当作镜子,它折射的何尝不是你看到你想看到的,看不到你不想看到的;或者你看到它愿意让你看到的。推而广之,一切媒介,一切参照物,精英文化、大众文化,无非都是镜子。

知道了虚幻,有人觉得就挺不错,就这样岁月静好;有人不满足,世界在自我的视域外还有什么?总要了解,哪怕了解是个痛苦的历程。所以,我很喜欢戴锦华的想法,困镜之后图破镜。

文/周劼

(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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