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蕾

期待已久的古典音乐沙龙低音提琴与钢琴音乐会“灵魂深处的回响——低音提琴独奏之旅”终于上周五上演了。音乐会的曲目也是青年低音提琴演奏家范洁在华中地区首次出演。

显而易见，低音提琴（贝斯）独奏音乐会不多，即便如我等资深乐迷，欣赏贝斯独奏音乐会还是第一次，不用说这件乐器对于更多音乐爱好者而言还相对陌生。虽然贝斯在交响乐队低音声部中是当然的主角，但说到独奏，提琴家族中，人们首先想到的会是小提琴、大提琴或是中提琴。无论是纵情歌唱还是狂欢炫技，这几样乐器都当仁不让地冲在前面。而低音提琴，这一人多高看来不免笨拙的庞然大物，又怎方便胜任“独奏之旅”？不仅普通听众会作如是想，也许一些作曲家也不免有这样的考量，否则，又如何解释在许多写就的交响乐作品中，常让低音提琴“出力”不足甚至长时间处于“休息”状态？更不用说低音提琴独奏作品较其同家族的其他乐器要少得多。

说起来我对低音提琴的深入认知其实与范洁有关。认识她时，她已在江汉大学音乐学院任教，此前担任过江苏交响乐团的演奏员，并曾举办过个人系列低音提琴独奏音乐会。又得知她演出的足迹曾遍及全国各地及东南亚地区，更获得新加坡首届国际低音提琴比赛金奖。

作为一个职业演奏家，范洁“屈就”加入到我所在的非职业的武汉室内乐团的排练和演出中来。无论专业还是业余，大家对音乐的热爱并无二致。于是，我得以近距离观察和聆听她的演奏。她的乐器是那样笨重，她又是那种身材娇小的女子，仅将这乐器搬来挪去都要小费周章。然而当她开始演奏这比她高出一头的“巨无霸”时，所呈现出的画面却又显得格外协调，她的加入又令乐团低音声部明显增强，整个音效平添了不少交响性。这使我深信人与无生命的乐器间是真的存在缘分这回事。

后来武汉室内乐团在琴台音乐厅举办音乐会，范洁与青年小提琴家朱佳宇合作表演了意大利作曲家、低音提琴演奏家博泰西尼的《小提琴与低音提琴二重协奏曲》。我正是从这部作品中领略到低音提琴潜在的表现力：宽广的音域、独特的声音色彩、柔和丰满的旋律线条，以及已然发展成熟的演奏技术。我向范洁半开玩笑：若非年事已高，真想去尝试一番低音提琴的精彩。

回到这场音乐会，首先曲目是讲究的，包括时间和地域上的精心考量，精选自巴洛克到现代各个时期及不同地域的作曲家为低音提琴创作的优秀作品。范洁和钢琴家刘震洋的合作又是那么默契，绿叶红花，相互映衬，相得益彰。背后的艰苦排练准备可见一斑。

奥地利作曲家卡·迪·冯·迪特斯多夫的《E大调低音提琴协奏曲》，显示了范洁对音乐表现的把握和技术实力，长段的华彩乐段令我印象深刻；有“低音提琴的帕格尼尼”之称的博泰西尼这次呈现了另一种面目，范洁将他的《D大调悲歌》演绎得格外动人，因为她富于表现力的揉弦，柔和内敛的旋律中又充满内心隐秘的悸动；音乐会最后，阿根廷国宝级作曲家皮亚佐拉的几首作品掀起高潮，《低音进行时》《奇卓》《自由探戈》的热烈、奔放、奇异、瑰丽的风格，大大拓展了低音提琴的艺术表现空间。

低音是交响音乐的基础。低音提琴不但是低音声部的主力军，也是一件远未将其潜力广为展示的乐器。在这方面，经典作曲家应是我们的榜样。听听马勒、肖斯塔科维奇、普罗科菲耶夫、威尔第和斯特拉文斯基等大师的作品吧，有心人将领略到其中低音提琴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