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很久没有读书了。

近些时候，爷爷来看我。他笑吟吟地问我：“最近在看什么书？”我一愣，只得尴尬地说：“很久没有读书了。”

爷爷沉思。视线顺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目光，落到书柜里静静躺着落满灰尘的纸飞机上。

四岁时几个玩伴聚首在屋后的一片小空地上，叽叽喳喳飞着纸飞机。我偷偷溜进爷爷书房，从踮脚才能触及的那一层抽出一本已经残破的大部头，撕下还算完整的扉页，专心地叠成“超级战斗机”，两个不认识的大字正好折在机翼上，我想用它们为纸飞机命名。

正当我得意于作品时，书房的门打开了。笑吟吟的爷爷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啪”无数次将我轻轻抱起的手，重重甩在我的脸上，同时夺过我手中的纸飞机。良久，爷爷将我抱起，放在我一直爬不上去的太师椅上。在古香古色的书桌前，爷爷缓缓开口，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宽厚，但这一次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没有这本书就没有今天的爷爷。”顿了顿，他看向窗外，目光深邃而悠远，“今天打你，是因为不尊重书，记着，以后无论何时都要敬书，更要爱书。”

我似懂非懂，看着爷爷坚定的眼神，我郑重点头。

纸飞机，爷爷没有扔，一直放在那张书桌上——每每看到它，便想起爷爷有力的目光。那是书的力量吧？

于是常常学着爷爷的样子，我手捧几本连环画，沉浸在小人的故事里，随着剧情的发展或喜或悲，也时时模仿爷爷喝几口苦涩的茶水。此时，我自以为懂了读书之于爷爷的意义。

爷爷出生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饥寒交迫中辗转求学，那本文学教材是他唯一属于自己的书。正是这本书给了他读书的渴求，成了艰苦岁月中的精神支柱。也正是由此产生的敬书爱书之品质。

我震撼了。那以后，我仍喜欢坐在爷爷的太师椅上读书，桌上那泛黄纸页的飞机，伴随那一道有力的目光......

飞机还在，只是落了灰，给一点风仍旧能飞得最远。

屋外春意盎然，看来要去久违的书店了，也要常让爷爷在耳边吹吹风，一起去完成我的读书计划。

(武汉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