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章叛变后
曹炳生叹口气说:“唉,我哪有你这位大少爷这么清闲享福啊!晚上还要值夜班,我们吃公事饭的人可是身不由己呀!”说着就道别匆忙地走了。我反正早已有准备,每当我不想陪陈志皋一起外出应酬时,就装作头痛,于是当即对陈志皋说,我的头痛病又犯了,吃饭和看电影都去不成了。陈志皋是一个真正能以礼待人的世家公子,他信以为真,就用小汽车送我回家,途中还下车去西药房买了些阿司匹林药片。
回家后,我马上打电话给住在徐家汇一家烟纸店(上海人对杂货店的叫法)楼上的潘汉年同志,告诉他我有极其紧急的事要当面告诉他。潘汉年很快就来了,我把听到曹炳生讲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并说:“因为我托陈志皋营救关向应,他刚才问曹炳生巡捕房有什么新消息,本来是有意问问关向应一案的进展情况,不料曹炳生竟在无意之中说出了这样一件大案。我数来数去符合曹炳生所述那被捕人特征的只有向忠发了。”潘汉年说他也认为会是向忠发。我又说:“听曹炳生的口气,向忠发坐了电椅子后吃不消,很可能已叛变,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会发生呢!”就催他赶快去向党组织紧急汇报,他就匆匆离开了。
顾顺章叛变后,中央特科的工作是由康生负责的。潘汉年离开我的住所在街上转了几圈,确认身后没有盯梢的“尾巴”后,就立即去找康生。康生听后又立即向实际负责党中央日常工作的周恩来作了汇报,恩来同志叫他马上通知中央的李富春、蔡畅等,约定转移到都城饭店暂时避一避。这些中央领导同志的家里,一般都是不藏文件的,有些紧急的、带在身边的文件,都马上烧掉,把纸灰丢进抽水马桶冲掉。到晚上十一点钟左右,这些领导都穿着西装,扮成商界大老板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法国人开的都城饭店,一点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时,上海有一种挑着担子流动卖馄饨的小贩,都是在晚上通宵营业的,打着竹板沿街穿巷地叫卖。人们一听“嘀嗒、嘀嗒”的竹板声,就知道是卖馄饨的来了,纷纷开门出来买馄饨当夜宵吃。康生派了两个特科的同志装成小贩,挑着馄饨担子分别到向忠发所知道的恩来和富春撤出前所住的地方附近观察。果然,到夜里一点钟左右,看见一个人戴着手铐脚镣,领着巡捕房的人来了,直接就用钥匙开了恩来家的门闯进去。他们自然是扑了个空。恩来家只有三把钥匙,他和邓大姐各一把,还有一把给向忠发(他是总书记),如果他俩都不在家,向忠发也可以打开门很方便地进去。所以,很明显,这带了巡捕前去抓恩来的叛徒只能是向忠发,而不会是别人。
黄慕兰著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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