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辉映

我穿过京西的衙门口去山水醉，晨雾蒙蒙，四野静谧。十渡很冷落，过去热闹的景象没有了，全都关门闭户，偶尔能听到路边人家屋内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在搓麻。转出一个山岙，云开雾霁，山水清晰映入眼帘。到了，河的对岸就是如意岭上的山水醉。顺着河沿，借着山势，鳞次栉比，画栋勾檐，错落有致，层递而上，望中的仙乡琼阁。这边的桥头有几户人家，粉墙乌瓦，珠帘翠幕，是当地山民开的几家小饭馆。

我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朗声问：“有没有人啊，还没有开张吗？”帘内便传来应答：“有呀！”人家的大姑娘掀了门帘儿，摇个小旗出来，花棉袄，厚绒裤，脸色白净，目光顾盼。山里人开化了，知道怎样才能吸引顾客。

我在桌边坐下。掌勺的媳妇从灶间走了出来，脸蛋儿红扑扑的，腰间束了个碎花围裙，手里还揉着一团白面，面团变幻着各种形状。说：“米饭有，面条也有，想吃什么，我这去做。”大姑娘从嫂子背后转了出来，递上菜单：“今天新年开张，先生点菜，包您满意!”嫣然一笑沏茶去了。

我要了几盘炒菜，一碗面条，半盅红酒。松了脖子上的围巾，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沿上。吃完饭，老爷们略一挥手，说：“半价，30元吧。”姑子捧上账单：“情在茶香，欢迎常来。”那嫂子倚在厨房门边，抿嘴微笑。我抽出一张百元说：“算是拜个晚年。不找了。”

车到桥头，那姑嫂追了出来：“嗨，手机不要了？”嗓声清丽。我摸摸腰下，东西真没了，看看嫂子手里拿的，那不分明是我的那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