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兴烈捐献的大刀
一个铁路员工薪水不高,但他倾其所能,与福裕钢铁厂厂长陈子善两人筹资,打造了五百把特制的大刀,捐献给西北军抗日名将孙连仲麾下(第二集团军)的大刀队。
在武汉会战爆发之前的台儿庄血战中,孙连仲将军率部据守南关一隅,面对日军在空军和炮兵掩护下发起的一轮轮猛攻,孙连仲一直率处于劣势的兵力坚守在河边阵地上,就是在此战中,他说出了一个军人充满了血性的誓言,也是名言,他命令其手下将领:“士兵打完了,你自己填上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过河者,杀无赦!”
西北军装备简陋,武器低劣,但在短兵相接的近战时,其大刀发挥了极大的杀伤力,他们独创的“无极刀”刀法专往鬼子的脖子上砍,令日军闻风丧胆,日军不得不给每个士兵装备了一个铁围脖,但厚重的铁围脖大大削弱了鬼子的战斗灵活性,其伤亡更加惨重,而孙连仲部最终以必死之决心、惨重之代价将日军击退。
袁兴烈捐献的大刀,也让他和一位爱国名将有了一段交集的机缘,他因此而得到了孙连仲的器重,在逃离汉口,抵达重庆后,被委任为第二集团军驻渝办事处上校秘书。
历史的巨轮之下,个体生命是卑微的,个人的命运是渺小的。当武汉会战进入七八月份,日机轰炸的频率、规模及酷烈程度都达到顶点,蜂拥而至的难民也越来越多。此时,一座华中重镇已到了沦陷前的最后时刻,政府开始提前疏散转移难民,袁兴烈又带着一家人在难民潮的裹挟下踏上了逃亡之旅。
那年,袁兴烈三十三岁,在平汉铁路这条南北中轴线上已供职十余年,而这次逃难,也让这位铁路人从此偏离了他的人生中轴线,而那年正是袁母三十六岁的本命年,她已身怀六甲,只能挺着大肚子逃难了。一个生命即将降生,一家人却奔波在生死路上。对于当时的逃难者,陪都重庆几乎是唯一的方向。
从汉口抵达重庆有两条路,一条是“北通巫峡”,一路溯江而上,要穿过“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荆江段,还要穿过“重岩叠嶂,隐天蔽日”的三峡,且不说当时的荆江和三峡有多么凶险,这一条线路既是当时军政机关从华中撤退到大西南的主要路线,也是日机重点轰炸的战略目标,几乎是与炸弹结伴而行;还有一条是“南极潇湘”,先逆长江而上,在长江和洞庭湖的交汇口岳阳城陵矶进入洞庭湖,漂过洞庭、抵达湖南桃源后,再转向素有湘西门户之称的沅陵(今属湖南怀化市),然后穿越中国的盲肠——湘西,抵达重庆。
袁兴烈选择的是第二条路,走这条道的人相对较少,也相对安全一些。然而,当一条雇来的小木船一路风雨飘摇进了洞庭湖,才发现这也是波险浪恶的一条路。
陈启文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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