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
前几年看两位粤籍同行,拍张恨水的《啼笑因缘》,还真有点啼笑皆非之感,也难怪,没到过北京,当然不知道沈凤喜唱大鼓的先农坛在哪里,没把天桥拍出人行路的天桥已经蛮好了。
拍《雪里红》的时候,我顺便儿又找了些天桥的资料,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还真是有得可聊的了。
天桥在北京的前门外,永定门里,前门又叫正阳门,在它前边隔不远的地方有座箭楼,老年间正阳门与箭楼之间,有一座瓮城,瓮城外边有一座五牌楼,我在北平念书的时候瓮城虽然拆了,那座五牌楼还巍然耸立,看起来壮观得很。
明清两朝的皇帝,每年都要到天坛的祈年殿祭天,先农坛祀神,所以由前门到永定门是条整洁的石板大道,大道中间有三座四栏汉白玉的高身拱桥,就是当年的天桥了。因为过了桥就是天坛,所以桥这边算人间,桥那边就算天上,加上它又是“天帝之子”的皇帝祭天必经之路,所以就叫天桥,不同于香港高搭的人行路——天桥。
在明朝永乐年间,天桥两边有穷汉市、日昃市。桥的南边是一片河塘,塘里种着莲花,直到先农坛和天坛的坛根儿地方,开了条沟,直通三里河。左边是三转桥、南湾桥。以前把这地方叫作南河塘、北河塘。塘旁有亭子,塘里有画舫游船。到光绪三十二年(一九〇六年)因为交通不便,把高桥拆了变成矮桥(像如今北京北海外的金鳌玉蝀桥一样,为了交通方便的关系,把那座汉白玉的拱桥拆掉,改了个又蠢又难看的水泥桥,若是在意大利的罗马有这种破坏古迹的行为,主谋的人一定得重判)。到了一九三四年为了扩展正阳门大街的马路,连那座矮桥也给拆了,那年我才八岁,所以连那座矮桥都没赶上过。但我经常骑着自行车过北海的金鳌玉蝀桥!
矮桥一拆,桥下龙须沟的水就给截断了。好,不要说胆大妄为,在老虎嘴边拔毛了,连龙须都给剪断了,要搁在有皇上的时候,不灭门九族也差不多。如此一来,龙须沟就成了臭沟了,苍蝇、蚊子也就越来越多,成了外城传染疾病的发源地!
元代有人写过《天桥词》,说这儿是元代妓舫游河必经之地。康熙年间,内城东华门一带的灯市曾经一度移到天桥。至道光、咸丰年间,由于两坛城根儿一带,不必纳地租,一般小贩就都到这儿来摆浮摊儿,渐渐就形成小市。桥西有各种艺人的游艺场,场内有茶馆、鸟市、说书、杂耍、估衣摊,百戏杂陈,好不热闹。清代学者王述祖的《天桥景物诗》曾说:道旁有客说书忙,独脚支棚矮几张。
又说:
天桥桥畔夕阳微,尽立摊边唱估衣。这时的天桥,已经和我小时候逛的天桥儿差不多了。
李翰祥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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