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爷聊天桥津津有味

其实大妖怪，不管怎么怪，也怪不到八大怪一块儿去，所以说天桥八大怪，人言人殊，没有什么准稿子。

听王四爷聊天桥聊得津津有味，他说天桥其实是个总名称，真正的市场、商场还真不小，除了天桥市场，还有先农市场、城南商场、明星市场、华安市场、惠民商场、三和商场、天农商场、公平市场……

前门大街路东的天桥儿是古玩店、估衣铺、旧货摊子，路西就多是娱乐场所了。路东的叫东市场，路西的叫西市场。东市场共有七条巷子，东街、中街、西街、西二道街、六合公，和忠恕里一巷、忠恕里二巷。

提起天桥六合公，老北京大概都有点印象，因为那儿一条条小巷子，窄得只够两个人摩肩而过，一个小门口挨一个小门口，站的全是土娼，故意地敞开怀，露出了只下垂的口袋奶，描眉画鬓的，和来往行人打情骂俏，一见有人“沿此路过”，就扯袖子朝屋里拉。屋子和贡院的考场一样宽窄（两块三六尺的三夹板大小），一半是土炕，一半是空地，炕上一条炕席，炕前一盆凉水，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我拍《北地胭脂》时的序幕，就依此地做蓝本的，尽管墙上红红绿绿的告白条，写着触目惊心专治花柳梅毒的街招，什么五淋白浊，什么鱼口变毒，尽管巷子里藏污纳秽，臭气熏天，但是来找乐子的贩夫走卒们、光棍寡佬的劳苦大众们，都好像视而不见，闻而不知其味，花个三毛两毛，就可以解决人生之大欲，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所以个顶个的色迷瞪眼地朝“考棚”里钻，大做其不亦乐乎的文章了。

至于在天桥做生意的，多数像“江湖异谈”和“社会黑幕”中的“骗术奇谭”一样，因为到天桥来闲游散逛的人们，以乡下新到京城里的客（读如切）当当（粤语大乡里）多，看见便宜谁都想贪，所以有人说北京城的民风朴实，人性忠厚，也许说天桥以外的，在天桥可用不上这几个字（当然卖艺唱曲的以本事赚钱，不在此限）。

其他的古董店、估衣摊、卖旧鞋的就无一不讲骗了。尤其是相面算卦的、买钟表的、卖野药的，全是做好了活局子，等君入瓮。这些摊子，一般都叫老虎摊。您想想老虎摆摊子，送上门的人他能不吃吗？

咱们先说说钟表摊吧！黄的叫金壳手表，白的叫银壳手表，其实是外表擦得锃光瓦亮，里边都是缺弦断条少螺丝的旧手表。凡是做这种买卖的，都有同伙，他们的行话叫“贴靴子的”！一看见土头土脑的客人，贴靴子的就举着金表向摆摊儿的联合主演一出骗术大观了。

李翰祥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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