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春
苏海图的花儿都是一些容易成活的草花,没有什么名贵品种。寻常的贱生贱长的花,蓬头垢面地、潦潦草草地、泼泼辣辣地开在山野人家,因为卑微,到处可以看到,所以常常会被人忽视。可就是这些花儿,却有着坚定忍耐的品格,一波一波,一蓬一蓬,不选择地势,不强调环境,一点点雨水,就恣意生长起来。它们任着风吹,任着太阳晒,越开越鲜艳,越开越旺盛,荒凉而明亮,倔强而昂扬。这些花儿与苏海图人家一样,是荒原上的热气,彼此温暖,彼此依傍,荒凉的苏海图因为这些花儿,变得热闹和生动起来。
我知道这些花儿本身是落寞空寂的,像荒原上所有的生命,卑微、渺小,怎样的努力,终究是被遗忘,即使热闹,也是荒凉的,是一种寂寞的热闹。但是,在这样远天远地的荒野里,每一朵花都自顾自地开,没有花的端正清婉,倒像一腔子积蓄已久的热血,全倾而出,那样决绝,那样奋不顾身,把全部的生命都亮出去,不留一丝退路,那样浓烈的惊心动魄的气势,与其说是美,不如说是震撼。
能够想起来关于这些花儿的,其实都是些不相干的凌乱的记忆,白天在花儿们的身边追蝴蝶、逮蜻蜓,晚上会在绿叶下捉迷藏,花儿开得烂漫,年少的心也如花儿一般宁静、简单。这些我曾经最亲近的伙伴们,就这样开在我的记忆我的生命里,一直这么多年。
(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