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柳传志讲故事的能力就让倪光南折服,有一天晚上,熄了灯,大家躺在床上,柳传志给大家讲电影《基督山恩仇记》。倪光南读过大仲马的这部名著,对故事情节了然于胸,本不会对电影故事有什么兴趣。但柳传志将整个电影讲得绘声绘色,将近两个钟头倪光南听得津津有味,对柳传志的文学功底和表达能力佩服不已。
柳传志听说倪光南记忆力好,能够背得出麦克斯洛方程——那可是无线电基础里的一个基本公式,非常长,长得令人生畏。有一次柳传志和几个人想考一考倪光南,便假装不会这个方程,特谦虚又有点使坏地向倪光南请教:“我说老倪,你能写出麦克斯洛方程吗?”
“干嘛?”倪光南警惕地看着柳传志,柳传志使劲忍住笑,“你能不能写一下,我实在记不清了。”倪光南当即提笔写起来,除了前面常数项没写,剩下的全部都写了出来,一丁点儿差错也没有。外表宽怀和气、内心自命不凡的柳传志一下服了,觉得此人可畏。从倪光南身上,柳传志看到自己的差距,无论如何自己没有倪光南的记忆力。记忆力强是一种才华,不能不相信这点。
而事实上,1985年的倪光南和1984年的柳传志一个样,内心也有一种怀才不遇、有劲使不出来的憋闷感。作为一个在计算机领域造诣相当深厚的研究人员,倪光南取得过很多科研成果,一项研究完成了,很高兴,接下来写个报告,交给领导,领导看了以后再把成果报告给上一级领导,直到上报给国家。
国家就给倪光南发个奖,奖发完了,却没人把这些成果应用于实践生产,然后这些成果就被锁进保险柜里,像“坐监”一样。自己的成果坐监,自己也像坐监一样,日久天长不知道坐了多少年了。
不过,如果下海就是卖白菜,蹬三轮,倒小商品——倪光南也决不会干这种事,这是倪光南的不同。柳传志可以干,彩电被骗之后,除了违法,没什么柳传志不能干的,这是柳传志与倪光南的区别。不过公司有了第一桶金之后不用卖白菜了,不用倒小商品了,当然蹬三轮还是免不了,人力三轮车是那时中关村下海科技人员的主要运输工具,这点和当年天桥的板爷没差别。
不过有别人蹬不会让倪光南蹬的,倪光南要来公司那可是个宝,会把他“供”起来。而且现在公司这第一桶金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是和电脑打交道,此时迎请倪光南,包括他手里的最新研究成果——汉卡,是时候了。
那时在国外个人计算机已有10年历史,比尔·盖茨提出的“让每一个办公桌,每一个家庭都摆上电脑”在美国已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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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肯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