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经济开发区第一中学高三(12)班熊凡
周末家里来了亲戚,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地铁站接他们,初见那个小男孩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四五岁的男孩子大多都蹦蹦跳跳四处疯跑,而这个孩子非常沉默地被他爸爸拉着走。寒暄过后,他爸爸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放到我手里说:“他很乖,你牵着他走吧。”
他确实很乖,任由我握住他的手,像只温顺的小兽。一路上我一直在和他说话,他却不曾作出任何回应,就如同一具提线木偶一般被我提到家。一进家门,他脱了鞋就扑上了我的床,撒泼打滚扯被子——我一向反感外人接触我的床,于是只好叫来妈妈处理。没想到有洁癖的妈妈竟置之一笑就离开了。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姨走过来悄悄地说:“他有轻微的自闭症。”就这一句话浇熄了我所有的不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悯和同情。
我开始绞尽脑汁想逗他笑,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对待他的每一个小任性、小暴力。在餐馆听到他开口说话,即使仅仅是一句“我——要——吃——菜”,也让我比自己考了满分还激动欣喜。他想要破坏桌椅时,我放柔了声音说:“琰琰,不能这样,快坐下吃饭。”他竟万分顺从地照做。于是我待他愈发耐心且友善了,甚至引导他说出更多的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看中了我摆在书桌上的笔筒,上下颠倒摆弄时还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欣慰他这来之不易的笑容,便提出要送给他。他起初欢欢喜喜地抱着它出去了,随后又进来重新摆在了桌子上。我问他原因,他只吐出两个字“你的”。
临别时,依旧是我牵他走去地铁站。道别后,我松开他的手,把他“交还”给他爸爸。上车前小家伙竟然回过头冲我招手,轻轻地,吐字清晰地说:“姐姐,喜欢你。”我不受控制的鼻头一酸,莫名想哭,从来没有哪一个“喜欢你”像这样让我有心疼的感觉。
过去,我的偏见将“自闭症孩子”和“乖张暴戾”划上等号,然而这样一个抱着笔筒却想着“物归原主”的小男孩,把我微不足道的善意当成莫大的恩德来感激。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他人不幸进而获得某种成就感优越感的人,何曾想到,或暴戾或冷漠的表象之下,每个自闭症孩子的内心都该是一位天使。
(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