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纽约夜景,来自博客 I Spy N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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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谈恋爱,如果法兰克不加班,周末我们大概齐总是耗在一起。法兰克不止一次打趣地说,我应该每到周末就把我自己的公寓通过airbnb租出去,不但能够增加一笔外快,还能确保整个周末都能见到我。
“你们男人都是得到了就这样无耻的吗?”我问他。
“这怎么是无耻呢?确保周末能够对女朋友进行24小时服务嘛。”法兰克振振有词的回答。
“切,我就算自己的公寓周末租出去了也是可以去找林染的。”
“你上次吃林染下厨做的菜是什么时候?”法兰克笑眯眯的问我。
我想了想,除了上次的barbecue,再上次是什么时候吃到林染下厨的菜真的已经记不起来了。难道要追溯到我们还在波士顿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离开朋友,慢慢变成一对一的组合,进入各自的稳定关系里。像华少这样走得特别快的,已经要开始有下一代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对这大房大车,妻贤子孝的标准的幸福生活有点隐隐的抵触感,好像标准化考试打答题纸,每个人都应该涂出相同的那些方框来。虽然明知这样也许最后不得不如此,但那标准伴侣的模式,却不是我向往的关系。
“在想什么?”法兰克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在想林染的菜。”
法兰克笑了:“那我们自己在家依样画瓢呗?”
“我们?你确定还想尝试我的手艺?”说完,我补充了一句:“成语用得不错。”
虽然上次我在法兰克波士顿的公寓里试图学做菜还是史前时期的事,但显然创伤记忆太深刻,法兰克立刻说:“也是,还是我来吧。”
法兰克说到做到,下午我们就去了William Sonoma买锅。除了我们俩,还有Jane和Kevin。原来Kevin对厨艺颇有研究,专程赶来给法兰克做购物指导。
幸亏购物指导自备座驾,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怎么把那些法兰克在Kevin指导下买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铜锅和铸铁锅扛回去。结账的时候,Jane悄悄跟我说:“Kevin特爱买厨具,家里厨房和储藏室堆满了他的厨具。我看他是要拉法兰克下水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Jane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大厨,都是几样小工具走天下的,哪像他这样,恨不得整出一个御厨房来。”
“非也,非也。”我拍拍Jane的肩:“你就想,Kevin收集锅,就跟你收集鞋子一样,这样你们就两不相欠了嘛。”
Jane腼腆的笑了,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来:“我听法兰克说你们开始约会了,我太高兴了。”Jane非常诚恳的祝福我们。好想戳一下Jane的酒窝啊!我在心里罪恶的想,要是她哥哥也长了同样的酒窝就好了。
那边厢两个男人把战利品扛上车,我们一起往回走。快到家时,我和Jane先下了车,拿着法兰克在路上给我写的购物清单去街角的意大利超市买晚饭的原料。法兰克说,由于他首次试用新厨具,得从他熟悉的菜做起,于是我们按他的要求买了三杯鸡,九层塔蛤蜊和菜脯蛋的原料,两打新鲜的牡蛎,又买了意大利产的brunello和勃艮第的白酒――这是Kevin的要求,虽然我们四个人喝不完两瓶酒,但是台湾菜须得陪意大利红酒,而牡蛎须得配白酒,推扳一点点,Kevin都是不能答应的。
回到家,男人们果然已经把厨房收拾停当。见我们回来了,法兰克接过我们手中的食材,让我和Jane聊会儿天等着吃饭就行。“那就能者多劳啦!”我向他和Kevin敬了个礼,两个人都笑了。
“所里现在怎么样了?栗原和高田他们好吗?”一坐下来,我便迫不及待地问Jane。
“最近经济好像有点不稳定,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很闲,但是偶尔有一个项目,时间总是非常紧,于是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的。高田跟并购组干活尤其如此,几个星期前他说他一周都没什么事做,结果周末接连加班两个通宵。”
我叹了口气:“那栗原呢?”
“栗原倒是挺好。她因为在日本实习过,日本的两个合伙人来开合伙人大会的时候还专门给纽约的合伙人推荐过她。可惜日本只有资本市场业务,所以她现在被资本市场组盯上了。”
“资本市场业务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不过所里做资本市场业务的合伙人和资深律师都不太好相处……对了,你记得那个赵律师吗?”
我想起那次和赵律师在我办公室里的对话。“当然记得啊。”
“他被调到香港去了。而且据说是没征求过他意见,直接调去的。”
我迷惑了:“什么叫做直接调去?”
“就是所里给了通知,要么一个月后去香港,要么离职。”
“啊?”我记得他是结过婚有孩子的。“那他的太太孩子怎么办?”
“暂时还在这里,他太太据说还在工作。更多的我们也不清楚了。”
“要是我可能会直接离职吧……”
Jane叹了口气:“现在的市场里,要找一个类似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我想起当时在洗手间里偷听来的对话。如果市场持续低迷下去,不知道我还回不回得去……
Kevin适时端出了开好的牡蛎和冰过的白酒,总算适时拯救了我的心情。想着法兰克还在厨房忙,我端着酒杯拿了两个牡蛎过去。
他正戴着手套刷洗蛤蜊,见我拿着牡蛎过来,他停下手中的活,准备摘下手套。
“没关系。”我干脆制止了他,然后把浇好醋汁的牡蛎递到他嘴边。法兰克非常轻车熟路的就着我的手把牡蛎给吃了,还朝我的酒杯努了努嘴。
“我帮你倒一杯去。”
“不麻烦,就你的好了。”
于是我只好如法炮制的给他喝了点酒,某人假装自己手上还一直在不懈地刷洗蛤蜊,其实自从我进到厨房里以来,都在刷同一只。
天色渐晚,厨房里也飘出了煎蛋的香气。我正陶醉在这岁月静好的情境里,手机忽然响了。
是林染。“你赶紧到我这里来。”
“我正准备吃晚饭呢。”
“先别吃了,赶紧来。Amy在我这儿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你来了再说,快来!”
听起来情况紧急,我只好跟法兰克他们道歉,拿了皮包往外走。看得出来,法兰克准备了半天的晚餐,这会儿有点失望。我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便赶紧冲出门去。
Amy和林染坐在沙发上,Amy在哭,林染默默地拍着她的背没说话。
Amy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觉得饿了然后又不饿了,她的啜泣声才慢慢停止下来。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我听明白了――李博士刚刚来纽约站稳脚跟,觉得他现在挣得挺多了,应该找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太太,而不是像Amy这种常常需要加班不能顾家的律师。Amy发现他在跟另一个女人暧昧,还没等她发作,李博士先提出了分手。
林染给Amy安排了一间客房,Amy哭累了先去睡了。我问林染:“你觉得如果我当年告诉她李博士被我拒绝后立刻开始追求她,能避免今天的情况吗?”
林染摇摇头:“别傻了。这没你什么事。以李博士的性格,恐怕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虽然Amy会觉得太突然了难以接受,但其实对她来说,如果必定是这个结局,那还不如早点分开的好。”
我也不知道林染说得对不对,但在回法兰克家的路上我还是一路情绪低落。
Jane和Kevin已经走了,客厅里沙发旁的阅读灯亮着,沙发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
“吃饭了吗?”法兰克问我。
我摇摇头。
“那正好,我们给你留了菜。你稍等一下,我马上热了端出来。”
没多久,法兰克端出了糖色漂亮的三杯鸡,和新煎的菜脯蛋。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抱歉地说:“蛤蜊和牡蛎都没法留给你,我们吃光了。”
Kevin确是懂得生活的人,brunello配台湾菜刚刚好。更重要的是,有人把这些留好了,等着我回来。法兰克往自己的红酒杯里续了一点,陪我坐在餐桌旁。我握住他的手。这一刻,甜美而平庸才能带来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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