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俊甫
“可爱的荒原啊,我们要把你叫北大仓!”
第一批转业官兵刚到北大荒时,真是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头顶蓝天,脚踩荒原,几乎没什么物质条件可以依托也无外力可以借助,就靠自己的一颗红心两只手,在一无所有的荒原上白手起家。
我是1958年转业的,记得那年春天,我作为十万转业官兵的一员,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从杭州来到北大荒,当时我才20出头,是其中最年轻的。一天我和几位战友,穿上褪色的军装,登上了完达山脉的一个山峰,举目远望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草原上积雪已经融化,呈现一片枯黄,宛如一件褪色的军装,已经开垦的土地,星星点点,就像军装上的几个纽。再看山下,座座帐篷马架,错落有致,炊烟缕缕,机声隆隆,这就是我们的家园,依偎在沃野深山的怀抱,从此,北大荒便有了生机,象征着这沉睡了千年的巨人正在苏醒,此时我们的心情非常激动,满腔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高喊:“可爱的荒原啊,我们要把你叫北大仓!”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
那时候,荒原上荆棘丛生,野兽出没,人迹罕至,真可谓是野兽和昆虫的世界。野兽主要有獐狍野鹿,狼成群结队,还有虎熊。昆虫以小咬蚊子为最,还有大瞎猛。
当时有部电影,
《北大荒人》中唱到“北大荒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没有大姑娘……”当时盛传着“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这就是当时生活的真实写照。
一天傍晚,一群野猪在菜地里吃菜,我正下班回来,便大吼一声,受惊的野猪慌不择路,像小坦克一样乱闯乱撞,分场部用胳膊粗细的树筑的篱笆墙被一冲而过,闯进了分场部的大食堂里,拱翻了桌椅板凳,真的是制造了一场闹剧。
那时候还经常发生狼吃羊,咬伤牛,甚至叼走小孩的事故。还有老虎吃人,熊伤人的事情也是屡闻不鲜的。有一次,我们有一个连队,十多个人在帐棚里搞文艺活动,突然一条狼闯了进来,这个‘不速之客’见了那么多人吓得是乱蹦乱窜,帐篷里的人也是乱作一团,结果狼被打瘸的腿,人也被咬伤了,真的是两败俱伤,又是一场闹剧。
蚊子小咬乃是北大荒的特产,多的简直能吃人,过去日本鬼子在此搞“开拓团”时,抓了数以万计的中国劳工,有时他们要杀人不用刀抢,只要把人的衣服脱光后绑在树上,不过一小时这些蚊虫就把人咬死了。可恨的小鬼子走后留下了不少“万人坑”。
夏天草原上鲜花盛开,黄花菜,蘑菇遍地皆有,如果要摘采动作就要快,抓一把就跑,否者就被包围了,走进草原,它们一哄而上,真像走进了飞机场,劈空一抓就是好几个。小咬更多,专往人鼻子、耳朵、头发里钻,其痒难忍,有时一眨眼就把小咬抓住,一口气就把小咬吸进嘴里。外出要戴防蚊帽,走路要跑步,大便时要生一堆火。
一次我开拖拉机打夜班开荒,忘了带防蚊帽,结果吃了亏,被它们团团围住,无奈之下扯下一条裤腿,抠两个洞套在头上,做个蒙面人,天亮下班一照镜子,整个脸上布满了被咬伤的红点子,脸也肿了,令人哭笑不得。在这种困难面前,北大荒人并不惊奇,也不后悔,因为他们坚信,困难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克服困难,就是光明。这不是口号,是战胜困难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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