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训谦散文|老屋印象
2024-09-18 11:06:00 来源:极目新闻

老屋是记忆中最美的一幅画,记录着曾经美好的时光和憧憬的岁月,是人们在远方心底最温暖的地方。

我家的老屋坐落在江汉平原一个偏僻的乡下农村。

老屋是爷爷修建的,一共三间土瓦房。中间是堂屋,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有犁、耙、铁锹、杨叉、冲担等各式各样的生产农具以及母亲常年用的织布机。堂屋后面是套间,存放着风车、箩筐、簸箕、蓑衣、斗笠等。堂屋左边分隔前后两间卧室,摆放着两张古老的木床。母亲的房间放有一架纺花车,要是来了客人,母亲总会把她的纺花车搬到床上,腾个地方让客人落座。房顶上有一个简易的阁楼,上面存放着装衣被的木制柜子、盛粮食的米桶、织布机织出的布料,还有一些坛坛罐罐,阁楼四周用竹板编制的护栏。卧室前面是一间厨房。里面有火灶、碗柜、水缸、木盆、柴火等。堂屋右边是一间狭小的卧室,也是大哥和二哥睡觉的地方。

老屋的构造十分简陋。除了堂屋是用几根小碗口粗的木头支撑,几块木板做的风障鼓皮,偏房四周全是黄泥混着稻草糊成的。每逢冬天或下雨天,屋子里透风漏雨,一家人不得安生。

我的童年是在老屋里度过的。那时候,没有自来水和电,更没有电视机、电风扇,夜晚照明是煤油灯,散热消暑靠一把蒲扇,喝的是从水塘里挑回来的水。记得每到夏天,为了避暑,大人们都会把大门卸下,摆放在屋檐下的透风口,睡在门板上乘凉。晚上,母亲帮我洗澡后,先把长条竹椅搬出屋外,让我睡在竹椅上纳凉,然后,她把割回来的牛草抱进屋里,通过燃烧的浓烟驱赶蚊子,等到后半夜,我们才回到屋子里睡觉。

老屋的左边有一棵很大的柿子树,是邻居家栽植的。一到柿子成熟,我便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从地上捡回一些从树上掉下来或被雀鸟吃过的柿子,偷偷地躲在我家的茅厕旁边大口大口地吃着。地上的柿子尽管看相不好,但却是真正熟透了,皮薄肉软,真的好吃。

老屋的右边是一个空台子,空台子的前面是爷爷在世时栽植了一棵枣树。枣树枝繁叶茂,树的主干超过了屋顶,枣树结出的枣子又大又白,是整个湾子里独一无二的枣树。每到枣子成熟季节,左邻右舍的孩子们都会来到这里,用竹竿拨打枣子,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又脆又甜的枣子。在那时,如果哪家人帮衬我们,母亲总会把枣子当做礼物送给人家,表示感恩。

老屋的前边是一块菜地,四周扎着篱笆。在母亲的辛勤侍弄下,菜地里的那些蔬菜和瓜果都长得漂漂亮亮的。母亲还擅长腌制酱菜,吃不完的蔬菜便堆在老屋墙角、挂在屋檐,或晒干后做成腌菜,别有风味。每逢大年初一,父亲总会买回几个爆竹,领着我走进菜园,用母亲纺花车上的锭子插进爆竹的另一端,我拿着锭子,父亲点燃爆引,轰隆一声,被炸碎的火红色的鞭爆纸洒落在菜地上,像是给菜地披上了一块红色的毯子。

老屋的后边是竹园,除长满竹子外,还有杨树、柳树、桑树及野生树等。竹园后面是一条大河,叫永群河。春天,岸边绿草如茵,杨柳依依,花开婉妍,处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美丽景象。夏天,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到这条河里洗澡游泳,等到河水退了许多,全湾子里的人吆喝着跑到河里撮鱼摸蚌。秋天,大人们在河岸上打扫树叶,储备烧火做饭的燃料。冬天河里结冰,人们还会在厚厚的冰块上滑冰,走冰桥,那场面就像滑冰场。

故乡的老屋,充满了历史感与沧桑感。那时年幼的我,每天都会听到生产队的四遍上工收工的铃声。上工铃声一响,父亲、母亲和大哥便带着生产工具匆忙地出门,他们或是去耕田犁地,或是去播种施肥,或是去栽秧割麦,或是去薅草捡花。每天中午和晚上,我总是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等候他们回来。

母亲是个勤劳善良的人。她除了忙生产队里的活儿,还要洗衣种菜,烧火做饭,纺花织布,常常忙到深更半夜。那“嗡嗡嗡”的纺车声像一支乡村歌谣,随着旋转的纺车在宁静的深夜悠悠回荡,让老屋充满了温馨与活力。

老屋,见证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的更迭,默默记录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它也给我带来了温馨、甜蜜、幸福、欢笑,更留下了父母的劳苦、辛酸、泪水、惆怅。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村民房屋整体搬迁,老屋夷为平地,老屋的往事也随之被淹没在光阴的故事里。而那些在老屋里度过的旧时光,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浸入我的骨髓中、融入我的血液里,它是我心灵永远的归宿和港湾。

(陈训谦,爱好文学,先后分别在国家级、省市级媒体和网站发表新闻、散文、评论、诗词等5000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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