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干章散文|我的老妈
2024-11-26 14:48:00 来源:极目新闻

几年前一天,回家看见近九十岁的老妈,独自一人在家看新闻联播,我有意大声地问到:“您耳朵听得到吗?”老妈指着电视屏幕说,上面有字。我顿时惊讶起来,我知道老妈耳背眼不花,但全家人甚至跟她一起工作的同事,也都知道她一丁不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盲。她晚年怎么会识字呢?

老妈是怎么会识字的,我确实不太清楚,或许是我工作太忙回家看望的少。其实后来才听父亲说道,自从老妈八十多岁耳背之后,她就开始在家识字练字,让老爸每天坚持教认几个字,然后自己练习一阵子。有时还看看家里订的《楚天都市报》,久而久之也就能认一些字。真可谓八十岁学郎中。

老妈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随老爸从湖北省茶叶公司到湖北省赵李桥砖茶厂(现赤壁市赵李桥砖茶厂)工作。由于不识字,工作中遇到许多困难和不适,自己也感到愧意,也增添不少烦恼。因此她十分崇敬文化人,愿意同有文化的人交流和来往,在生活的岁月里结交了许多有专业知识的朋友。

渴望断文识字是她一生的愿望。只是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经济要发展,工作环境又差,工厂为保证国家外销任务完成,而不分昼夜地干。回到家里一群孩子等着她做饭洗衣忙碌家务,里里外外全靠她一手操持。繁忙的工作和繁重的家庭负担,一度失去扫盲学习的机会,造成了她终身的遗憾。

老妈虽不能断文识字,但崇尚文化、渴望识字是她一生中最大愿望。就在她晚年生活中,还让我们给她买了一部手机,学着操作,并将儿女们的名字手机号全输在手机上。她说只要看见你们的名字点一下,电话就通了,免得去记一大串号码数。平时回家她都会把最近新闻,国家大事以及俄乌战争、巴以战争等大事,加上自己的一些观点讲出来让大家一起分享。凡是跟她接触的人都说,这老太太谈事论理都是那么回事,不像一个不识字的人。老妈爱学习爱思考成为她的习惯,因为她崇尚文化渴望知识,是她永不放弃的念想。

她时常在儿女面前自嘲是“睁眼瞎”,言语中留露着许多的不愿和无奈。她用这种方式去启发和激励我们,要学会珍惜、多学知识。她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不让孩子们再受没文化没知识的苦。她经常说到:“我不识字是因为生在旧社会,时代不同,经济环境不容许造成的,现在你们有条件可要好好学,那怕我再穷再苦只要你们愿意学,都会不惜余力地支持你们。”她一番嘱咐也成为我们一生中学习和工作的动力,奋发努力不断进取的鞭策。

她是一位善解人意,为人厚道的老妈。在原单位工作时,尽管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但领导和同事们都愿意找她,谈谈工作交流思想。谁家有困难和矛盾都乐意找她交谈,听取她的意见和处理办法。领导认为她是联系群众工作好帮手,同事认为她是值得信赖的好大姐。组织推荐她担任单位调解委员会主任、兼党支部委员。有一次一个无赖与社区医生发生争吵,引来许多观看的群众,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正好老妈经过上前查问情况后,她义正词严地批评了这个无赖,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场冲突,后来医生多次感谢并以朋友相待。长期以来她成为一个没文化,却能帮助组织和群众做工作的好心人。

我老妈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头脑灵活个性要强,始终坚信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哪怕再险再累的工作都会冲在前面。在众人眼里她从不服输,在家里又是一个慈祥善良,持家有方的好母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上初中住校读书,在那个经济不宽裕,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里,老妈给我配上新棉被、垫絮,带上全新的一套洗漱用具,送我到学校。我知道老妈的心思和用意,她要用最好条件保证我安心上学。无言无语的行动,却展示出她内心的那种渴望和期待,用母亲的爱去温暖儿子的心。她不愿意再看见缺失的遗憾,用这种爱弥补过去心里的创伤。她说到也做到了,不惜余力来保证我们的学习,让我们成为有知识有文化的一代人。虽然母亲离开了我们,她那善良纯朴,勤劳勇敢的品德影响着我们。最难以忘怀是她追求完美渴望求知的执着信念,永远让我们温故知新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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