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影事·影视作品是时代精神的收录者和前行者

文/陈陌

史上最拖拉的热门剧《神探夏洛克》推出过一部衍生电影，将现代福尔摩斯和华生重新推回维多利亚时代。这桩谋杀案是早期女性权利意识觉醒的新娘们布下的天罗地网，神神鬼鬼的一套推理后，戴着高礼帽的福尔摩斯意味深长地宣布：一个新的、正确的时代要来了。

这部《神探夏洛克：可恶的新娘》质量不高，但有意思的是，它提出女性时代即将来临的观点，竟然成了真。随后一年多，电影电视上女性主题来势急速又迅猛。

《傲骨贤妻》结束后，主创班底迅速推出了衍生剧《傲骨之战》，用原剧中配角戴安、鲁卡和新角色玛娅构建老、中、青不同年龄层三代主角。原剧《傲骨贤妻》曾被诟病，女主角是不是在许多时刻利用了男权社会的潜规则？这部新剧里，主角们坚决踢开依傍、斩断藤蔓。

将老的那位，养老金一夜清空，半生辛劳付流水。年轻的，温馨富足的家庭破灭，父母看向她的眼神里都裹挟着狡诈与算计。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埋头好好工作，工作是你的好朋友”。

戴安在准备退休时，将一份芝加哥第一位女公诉辩护人的文件夹作为法律事业的信物递给玛娅，这一细节，更将女性的独立意识升华，证明工作对现代女性来说，绝对不只是劳力与物质的交换，同样包含有对自身价值的尊重与期许。

无独有偶，国内的一部大热剧《欢乐颂》，也是现实主义女性题材。

这部剧将不同阶层的现代女性生存状态搬上荧幕。过去国内影视剧中的女性角色，要么作为男性故事中的点缀，要么只懂得为情感关系患得患失。虽然《欢乐颂》照旧有人物纸片化、冲突处理也缺乏克制等毛病，但总算诚恳地让四位女主角们回到现实人间，大方地让她们展露形形色色的欲望：对工作价值的、对物质的、对情感的。

如何鉴别真假女性作品？就在这“欲望”两字。如果女性不能真实的拥有和表达自己的欲望，只能作为男性欲望的投射物，即便剧中角色全是女性，都不过是另一场男性游戏的变形记罢了。

而一部《二十世纪女性》更在还原女性气质上，将女性题材的含义带入新的境界。

这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提名的独立电影，对几位不同年龄段女性的精神状态进行了一番田野调查：50岁的单身母亲，为应付青春期儿子，竭尽全力又难免无力；两个青春期女孩，面对漫长未来与摇摆不定的情感，迷茫而又脆弱。

写故事的人都知道，起承转合并不是最难事，难的是将人物情绪处理为故事的气质。许多故事，都只能空泛泛地画出大概事件。在这部电影里，三位女主角的感受与意志连绵成一大片波涛汹涌的海洋。而几位男性，都如小船，只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这片模糊又坚韧的海洋中晃荡。

过去人们想起女性电影，大约只能想到肤浅的情感故事。西部片、动作片等等都被有意无意地画上男性标签，而在《二十世纪女性》之后，或许会有某一类严肃的女性故事出现，探讨记录女性作为完整个体的力量与美。

前几天，日剧《昼颜》宣布将拍第二季。很快，当年那几位曾在东亚社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出轨女性，又将以传统观念的对抗者出现。藏在恨嫁和恐婚的姿态背后，现代女性对于婚姻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想必这一次，她们将说得更尖锐。

影视作品是时代精神的收录者和前行者，当在大小银幕上的女性都开始将目光投注于更深远、更宽广之处时，我们终于能相信，对于每一个自由平等的灵魂来说，这真是个好时代。

陈陌专栏作者，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