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子

金铃子

木姜子是一种什么味道，实在形容不出，百度了一下，说是一味草药，具特异强烈窜透性香气。这说法好。我称它为：上帝的美味。

到乡村，去集市，能够买到木姜子。要运气、要碰。农民挑着担，箩筐上的小簸箕上小小的堆着一堆如花椒一样大小的圆球形东西。你一闻，确切地说闻到一种上帝的香味，那就是木姜子了。

如果不小心让我碰到，一般是把这簸箕上的都买了，也不多，就几斤。我心里盘算的是用一年，自己留多少，那个谁谁谁，谁谁谁寄多少。自己没有机会去县城，也委托朋友或者亲戚帮忙留意。

它实在不好买，野生的，少，也不在某个地方等你。

它就稀罕起来。

它长在山区，进山，看到过成片的花椒栽种，没有看到木姜子。可想这窜透性香气终究是独一无二，种不出来。

下面条的时候，拍碎了当作料。煮鱼的时候，放几颗进去，当调味品。做凉拌菜，也可以放点木姜子，或木姜油。

木姜油。做法简单，摘好的木姜子放水里淘洗干净（其实，就是水冲一冲，因为野生，我信任它），放入一匙的盐拌匀，锅中倒油烧热至七八成热，把烧热的油倒在木姜子中，油要多全部盖住它，冷却后木姜子油用瓶子装着，放冰箱里面。不论煮鱼、煮肉或是做凉菜，舀一些木姜子在里面，既可以去腥又可以开胃。

前几日读书，曹寅有“沙钵穷家活，皇天茁此徒”。对，这沙钵，舂米可能是一个苦差事，舂木姜子绝对是一种享受。

一个小小的石沙钵，一手可半握，里面放辣椒、皮蛋，尤其是木姜子。当然少不了少许盐、两滴醋。没有木姜子，沙钵，也不过普通。要细细的舂。现舂。

那味道，不摆了。

一次去江津。一帮人进到山里，看到木姜子树，有许多被砍去枝条的，朋友兴中说，当地的农民用木姜子树熏腊肉。我馋得咽口水。

木姜子熏腊肉。简直是不可以想象的事情。太奢华了。

旋即又心痛得要死，砍了树枝熏腊肉，来年木姜子就没有了啊，腊肉用松枝就可以了。应该立一个牌子。“此树是木姜子树，不能够砍”。

不知道江津的山上，还有多少我心痛的木姜子树。

想吃木姜子腊肉，又想吃木姜子。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大凡有好吃的，我特喜欢和人分享。唯恐他不知道。说到吃的，总是急急地问，木姜子，木姜子你知道不？哎呀，这个你都不知道啊。心里顿时同情他起来，人间美味岂不少了一味。

前几日，朋友们约去恩施，吃到木姜子。好。

一路又说起来。一行人羡慕得不行。问哪里能够买到。天真说一会她去恩施的集市里面买。我想，这东西怎么可以说买到就买到啊。电话问敏，过季节了。

回家发现冰箱里还有结余，给天真和杨黎，一人寄了一瓶，用胶带封好，又担心不保鲜，重新放冰柜里。快递来，又告诉他是一种食品，要贴上防压的标签，要快。他说好。我却终究是不相信一样。

天真姐回我短信，她这句话我尤其喜欢：

感觉整个未来充满希望。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吃下木姜子。记得元胜在他的诗歌《木姜子》里面说的“它们有热情姿势/也有着绝不妥协的个性/喜欢它们的人因此更喜欢/头痛它们的人则更头痛。”

上帝的美味。不是给每个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