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刘华

    几个女同事坐在一起聊天，谈到御寒保暖的问题，不知谁提起了秋裤，一瞬间大家便轰然大笑起来，都说现在有加绒打底裤，厚实又保暖，现在谁还穿秋裤？那语气里，仿佛穿秋裤是件很丢脸的事。我扯了扯我穿的黑色秋裤，骄傲地告诉她们：我就穿着秋裤，我喜欢秋裤的柔软和温暖。
    我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那时候的农村物质匮乏，再加上家里爷爷奶奶病重，需要长期住院治疗，我家经济更加窘迫。那些年的记忆里，我没有穿过新衣裳，每次父亲进城卖菜，会收到一些城里亲戚小孩穿过的衣服。只能捡旧衣服穿的我，其实是个爱漂亮的小女孩，我心里有些怨言，但也只能无奈。天气转冷的时候，我也只有一条旧的绒裤。
    我的体育成绩优秀，短跑成绩名列前茅，深得老师的喜欢。我很想进入校运动队，但校队，需要通过层层选拔，各方面成绩都要特别优秀才行。
    母亲给我做了一条厚实的绒裤，天气渐渐转寒，我只能以那条绒裤取暖。绒裤保暖性强，但也厚重，穿在身上很笨重，运动起来极不方便。
    那一次，体育老师在校园里选拔运动员，这些初选的运动员，只要经过培训就可以参加市里的比赛，我特别想参加。可是那天不巧的是，我穿的刚好是那条笨重的绒裤，外加一双解放鞋。原本体育方面不错的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坚持跑完了800米，结果可想而知，我没有被选上。我知道家里穷，这个冬天我不能摆脱这条绒裤，所以在老师问我是不是身体状态不太好发挥失常时，我摇了摇头。
    从那时候起，我就特别想要一条秋裤，想要一条又贴身又保暖的秋裤。特别是那些穿了秋裤的女同学，步子轻盈地跳皮筋，跳绳的时候，我想拥有一条秋裤的愿望便格外强烈。
    母亲每天会给我五毛钱零花，我就把这五毛钱攒了下来，坚持了一个月，终于凑够了十五块，我喜滋滋地跑到供销社，买了一条大红色的秋裤回来。那一晚，那条秋裤我没有穿，我把它拥在怀里，抱了一整晚。第二天，我穿上秋裤去上学，穿上秋裤的我，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学习的劲头也增强了不少。
    后来参加工作了，拿到的第一笔工资，正是冬天。我给父母绝大部分后，留下了一点余钱，首先给自己买了两条秋裤。我喜欢秋裤面料的柔软，喜欢它的轻薄却温暖的感觉。
    于我而言，只要穿上秋裤，再寒冷的天气也能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