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我的物理村庄
2018-12-26 07:17:00 来源:楚天都市报
    通山孔帆升

    近些年,朋友问我去哪了?我最顺口的回答是在乡下,在屋里。屋里是老家,山里,是物理性的村庄。所谓物理村庄,是相对化学变化而言,是指村庄的风物风貌、风俗人情,和它封闭静谧的安然小日子基本没变,是能承载乡愁又能适时释放乡愁的地方。
    感觉人活着活着就不断回首,后退,退到出生地,如栽秧一样,“退后原来是向前”。这是多么自然的事,难道一个土生土长的人还愿在外面碰一鼻子灰,让各种噪音杀死吗?一晃半百过了,离开家乡也30多年了,发是稀发了,无需散开,也坐不了扁舟,如意不如意时就随意走走。在山路上猛然与低头汉子仰面姐相遇,看到“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扁担不离篾丝箩”的情形,我觉得比魏晋人还神气哩。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对乡村失望过。外力并未彻底摧毁乡间的柔软,在钢筋水泥造就的新房之间,总有几间老屋还坚守着,如同百岁老人健康地活着,好给儿孙留一条永无尽头的孝道。他们活着活着,活成晚辈借以炫耀的资本,活成游子的精神家园。
    我记得的村庄,曾有几棵古树一口古井,在扎紧山村的根。闺女与婆娘们在井边汲水洗衣,家长里短,嘻嘻哈哈,羞走一个内向男孩。记得许多浑身散发香味的树,把童趣撩得分外奇巧。
    也有一些标语,伤疤一样留在墙上,像嘴不关风的老者在倾诉一段村史。还有水塘没毁的。水半满时正好泛瘦瘦清波,把天上虚虚实实远远近近的神马,一股脑子装进心里,够嫦娥与白骨精施展的。就说是俗塘吧,也好过没完没了的什么园、海、会。垂柳下有猫踩过,有鸭摆过。乘凉时,婆婆身边围了一群学童谣听故事的鼻涕虫,石匠用结满厚茧的手拉起二胡,把池边槐树上一窝麻雀惊飞。这样的情形,是不是会让人实在些呢?
    在清爽的风中从村前走到村后,溪边走到山洼,又在巷子里转来转去,似在寻宝,满满的欲望,想把山村带走。走累了,我会在石桥上坐着。桥上盖起小廓屋,不惧雨雪与灼阳,可以从容歇脚。石桥总是用明亮的双眼深情眷恋上流下游,用肩膀驮起两岸的向往。我不等人,也不等别人把自己当风景,等的是童年嬉水的片断在心头泛起。
    回去多了,偶尔会倦怠,大叔便想心设法调我兴趣:“要不,叔与你一起夹把柴刀上山,割割草,开开路,寻几个蘑菇,砍根杂木?”我说就打把镰刀挂在书房,好割下甜蜜的往事。
    有旧物件,有旧念想,有老故事,我心中美好的村庄不过如此。其实,我留恋的山村非常简单:鸡蛋被孵成鸡仔,笋子长成竹,薯过滤成粉,这便是我喜欢的没有化学成份的物理村庄。不会发生质变的还有人与人之间朴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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