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讯 李杨屹川

    把故事泡在茶里，有些苦涩，回味起来倒有些甜头，这大概就是我阅读完《金石榴》这本中短篇小说集后最大的感受了。生活总是有不易与曲折，才令人心生期待与向往，才催人感悟与成长。
    这本小说涉及题材广泛，人物众多，他们有高知医生，打工情侣，小镇霸王和成功的企业家。人性在他们身上像寒夜里的星星闪闪烁烁，扑朔迷离。每一个体都有他们独特的心结，它们在主人摸爬滚打生存时慢慢地系在那里，平日倒还好，小摩擦只是给生活增加了些阻力，咬咬牙便过去。但是，若遇到棘手的麻烦，那个结仿佛长满无形的细针，扎得让人头痛欲裂，稍不注意，就把善良的人变麻木，把邪恶之势引向末路之途。可总有办法打开这些心结，它们也不过是以复杂的方式缠绕在人心头的毛线罢了，这些毛线团总是“剪不断理还乱”，用锋利的工具去拆除确实不是一个妥当的主意，若以爱心、耐心、恒心去解，想必解除心结的过程也是有趣而迷人的。
    品读作者笔下的文字，共同见证主人公解开或扣死心结的过程。看《金石榴》，仿佛与钱国丹先生隐在文字的帘后，听她娓娓道来这一个个故事。
    这本集子由六篇小说组成，分别为《洁癖》、《金石榴》、《不在现场》、《人在天涯》、《惶恐》和《苦竹飘摇》。我最喜爱的便是其中的《金石榴》了。臧来宝是个十足的痞子，但钱国丹并没有把他妖魔化，他在工厂里车镟技术过硬，连厂长书记都让他三分；更难能可贵的是，对极端弱势的秋瑟瑟的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千方百计赢得芳心将她娶回了家。
    臧家藏有一对金石榴，金皮翠叶，红玛瑙作的籽儿，光芒四射。结婚之后，臧来宝答应瑟瑟不再惹是生非，这匹野马算是变得驯顺而稳当。五年之后，当秋瑟瑟以为否极泰来之时，臧来宝却又犯浑了，而且被判了死刑。绝望的秋瑟瑟为了三个孩子，干起最艰辛的脏活粗活。为了让子女脱离糟糕透顶的环境，她天南地北地打工，带着孩子搬家，最后在南方租了间农民房生产起灯笼，慢慢地越做越大……只是秋瑟瑟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在咽气之前，她还不忘叮嘱子女把那对金石榴捐出去。
    男、女主人公性格非常突出，让人过目不忘。钱国丹在小说人物的拿捏和功夫不可小觑。而每一个小人物生存的艰难和不甘的挣扎，和她设置的细节一样，都是新鲜不俗和别出心裁的，因而更能牵动读者敏感的神经，为之叹息，为之揪心，为之一洒同情之泪。
    小说名为《金石榴》。其实，貌似羸弱的秋瑟瑟才是那个家庭的金石榴。她当然不是金子做的，却有金子般的坚强和高贵。尽管命运把她深深地踩进泥淖里，但她没有垮掉，没有烂掉，而是拼尽力气冒了出来，挺直身子，擦去污垢，慢慢地找回尊严，且默默地闪光。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严歌苓的《芳华》，在那个禁忌错乱的年代，爱恋、坚持、善良是渺小的，但却在朴实中，在历史的银河里，愈加可贵而感人。瑟瑟的一生，在动荡时期几乎写满了波澜，但即便身为单身母亲，一无所有，她也像顽强的秋草，在寒风里抬起头，撑起一片天，足够看到闪亮而遥远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