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歆

曹禺先生的女儿万方创作话剧《新原野》向父亲的经典话剧《原野》致敬，当然也有借力打力的市场操作在其中，因为新旧《原野》其实毫无关系，它改编自万方的一部旧小说《杀人》。

据说这部小说，是第一次女儿得到父亲认可的作品，曹禺拉着女儿的手说：“小方子你真行，你还真的能写。”又在序中评价女儿：“我曾经担心她是一个比较专注自己内心的作者，现在我不担心这个了，她能够写完全不是她的东西，写和她自己极不相同的人和生活，而且是那么回事儿，可以说她具有创作的悟性和本领了。”

父亲的首肯，大概是世上最美好的褒奖与祝福了。但女儿未必认同，那时年轻，反叛才是创作的动力。比如，同样写女性，曹禺笔下的女性“都是值得赞美的，她们经历的种种不易，都会让人心生怜悯。”而万方，“以前的小说特别狠，情节里面都有死人，人物也是绝不妥协，那种决绝而矛盾的极端生活态度特别吸引我。”

男性看女性，恕道满怀；女性看女性，恨意满腔。男性看女性，哀其不幸；女性看女性，怒其不争。

所以才有了《杀人》里的女性“心被怨恨填得满满的，才感觉有了力气”。

《杀人》讲的是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二十年为名分、名誉，坚决不肯离婚，最后毁家杀人的故事。小说里，生活阴沉如荒原，而女人如原上受伤的狼，自我放逐于失去了光芒与色彩的冷漠世界，她生活的全部要义就是维护一个虚空的名分和一段僵死的婚姻，就像溺水的人将绝望当作救命稻草，厌弃一切，怨恨一切，撕咬一切。

我不知道这样的张力在舞台上如何表现，得如何地声嘶力竭，但阴冷的气氛是少不了的，因为只有黑暗中才能看得见女人的心狱，自我设置、自我屏蔽的心狱，对男人的依赖构筑起盲目的信仰，挡住了所有射向她们心灵之窗的阳光。

这是个一点一滴让女人变凶悍的故事，也是一点一滴让女人变黑暗的戏剧，从这个角度说，早已失去狠劲，号称“与生活和解，以宽容、温馨、智慧的眼睛来观察”的万方，是在拿戏来致敬自己终将逝去的青春。

话剧《新原野》

演出地点：武汉琴台大剧院

时间：2017年10月14/15日

观剧

地铁六号线琴台站

(武汉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