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墨里的一线光
2017-12-02 07:32:00 来源:汉网

奚蓓

北派的画家画山水,山总绕不过太行,水总绕不过黄河。贾又福有《红色太行》系列,张培林、吕云所有《黑色太行》系列,李晓松有《月色太行》系列,姚来义有《山村太行》系列。所谓系列就是一以贯之的眼光、角度。山有山性、山气和山魂。太行盘桓数千里,都是鬼削神劈,从性来说,刚硬;从气来说,磅礴;从魂来说,不屈不挠。同样,观太行,有人看到了丰碑,下笔自然热烈;有人看到了古朴,下笔自然宁静;有人看到了永恒,下笔自然玄妙;有人看到了悲壮,下笔自然乌漆抹黑。

乌漆抹黑,是外行的观感,大团墨,大块墨,整幅都是墨,就算有点儿亮,也是一线光,一丝光,劈开黑暗,反更衬出黑的凝重;内行有个术语叫“黑色文化”,满纸无比强大的黑色沉沉、极致的唏噓灰色谧谧、以及诡异白色灼灼,“在黑与白、浓与淡的笔墨中寻求物我交融产生的一种撼人心弦的共鸣,这共鸣中有悲壮的美,有崇高的生命张力。”

这后一句话是评论者眼中有张培林的《太行山》,有感而发的。黑白是简而又简的色彩,浓淡是简而又简的笔法,以极简的轮廓、比例、结构、层次,表现感觉、情绪、气质和个性,想简而不陋,黑而不滞,沉而不涩,得有画外的功夫来填补、弥合。

画外的功夫,如诗外的功夫,无非一是生活,一是境界。

张培林1937年出生在日本飞机狂轰滥炸的逃荒途中,父母在贫困线上挣扎了一辈子。从记事起,就是蹲守山中的几块薄田,背着背架岭上岭下跑脚。十几岁,读书、画画,搞宣传,成了文化馆的干部,算是舒心的日子。很快,运动袭来,十九岁到三十九岁,二十年劳动改造。苍天似口大锅扣在头上,令人窒息。但当他看到那挂在悬崖上的小路和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庄稼,当他坐在老乡的炕头上听满脸皱纹的黑脸汉子那亲切的乡音,他才好像获得了一种勇气和力量,他才好像真正读懂了一部太行山的历史,他自己说:“当这一切一切进入我的血液,连同我自己的一切一切,使我感到我的太行山真有点神奇了,神奇得那样陌生,继而似乎进入了大山、石块、历史、文化及我自己的一种契合、一种自律,那是生生不息、欲动不能又骚动不安的律动,在杂乱与和谐中,在甘与苦中,在风风雨雨中……我的情绪常常被这强烈地震撼着。”

他1985年才重拾画笔,到北京画院当了个“年近半百的小学生”;又五年后,才在北京当代美术馆举办画展,渐渐为人所知,被人调侃是“到花甲之年才出道的迟开的花”。

花开得晚,开花的树却是一棵历经沧桑的老树,如他的画中的或树叶落尽伸出巨臂挑起一口大钟的虬树,或匍匐卧地的枯干上抽出无数挺拔向上新枝的荆棘,磨难是生活,压不弯是脊梁,磨不掉是历史,由此而与太行同呼吸共命运,把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喟叹,对历史的认识和沉思,映射在巨大无边的太行山上,画的是山,写的是心灵,则是境界。延伸而去,就是专家评论北派山水的底蕴与精神之所言的“中国大地山高水长,其崇高、悲壮、凝重、雄浑构成了‘苦难美学’的深沉景观。”

从这一点来说,看张培林的画,不是看满纸的黑,而是那一束的光,是希望。

墨攻——首届武汉水墨双年展

展出地点:武汉美术馆

时间:今起至12月3日

(武汉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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