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剧
2017-12-16 07:32:00 来源:汉网

有个简单的划分,把观众当上帝的叫时尚艺术,做出来的剧叫商业剧;不把观众当上帝的叫先锋艺术,做出来的剧叫实验剧。商业剧也罢,实验剧也罢,其实都是票房闹的,把观众当上帝,自然是希望你来掏钱买票;不把观众当上帝,是你来不来无所谓,买不买票随便。前者赚得到钱,成商业,后者赚不到钱,算实验。本来两者泾渭分明,你走你的大舞台,我进我的小剧场,你点你的钞票,我数我的情怀,各取所需,各守所守。可是人是有脾气的,屈指可数的情怀碰上手脚并用都点不过来的钞票,自然看不过眼,骂一句“真庸俗”;点头哈腰的钞票碰上眼高于顶的情怀,也心里膈应,回骂一句“假清高”。他们站在马路两边儿对骂,这时马路中间走来一位,对着情怀握手说“朋友”,对着钞票拥抱说“兄弟”,你猜会怎么样?

中间的这位,说得好听点儿是坚持自我,也尊重观众;说得难听点儿是媚己媚俗,把情怀当钞票卖,把钞票当情怀装。于是取了个名字:刻奇艺术。

刻奇“Kitsch”是从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转贩过来的词儿,先翻译成“媚俗”,后来觉得不对,又翻译成“媚己”,现在有人将两种意思结合起来,叫刻奇,不仅仅是“媚俗”,讨好别人,更是“自媚”,自我陶醉。似乎在迎合“庸众”,其实却是在追求自己的内心的“独异”;既要追求自己的“独异”,又努力使用流行元素去接近“庸众”。说白了,想左右逢源,鱼和熊掌兼得。

这个词儿的感情色彩且放一边,为它举例证,首选的就是孟京辉的这部《恋爱的犀牛》。

孟京辉是中国先锋话剧的领军人物,1991年与中戏的同学组成了“穿帮剧团”,排演《等待戈多》,到1993年的《思凡》,再到1998年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2008年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等等,几乎每部戏一上演就引起争议,是实验话剧的标准版本,先锋艺术的代言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物,1999年的《恋爱的犀牛》却成了异数,至今快20年,常演不衰,累积巡演过千场座无虚席,并且走出了国门,欧洲澳洲一路开拓市场。

对先锋而言,大受欢迎本身就是罪过,对实验而言,长盛不衰也是瑕疵,所以有人就问,都这样成功了,《恋爱的犀牛》还算实验剧吗?理由是孟京辉自己的话:“被大众普遍的审美和票房所左右,纵容一般观众的低劣心理要求的‘商业戏剧’不是实验戏剧。”啪啪,自己打脸?

孟京辉刚开始想做的肯定是实验剧,这从舞台布局,戏剧表演方式诸多因素可以看出。但演着演着,发现受欢迎,便思路转变,四次修改,逐渐增加了其中的戏谑、荒诞的成分来提高观赏性,用最日常的话题、最世俗的语言增加贴近性,无疑又是商业操作。先在实验那边占了个位子,又跑到商业这边抢个座儿,两边的好处均沾,所以《恋爱的犀牛》被送个诨号:“刻奇剧”。顺着昆德拉的原意解释就是,我们也经常自我感动到哭,可是哭的时候,总小心翼翼透过指缝瞄别人,以确定自己的情感表达,应该扩大它还是应该缩小它;用剧中人物的话说,就是“如果你爱一个人十分,而你只能表达出一分,还不如你爱一个人一分,表达十分。”

当然这样评价孟京辉和《恋爱的犀牛》多少有些刻薄。刻薄是商业、实验两边思维极端的人之常态。从中也可以看出想在两端之间走出一条折衷之路的艰难。孟京辉做实验剧,做着做着,观念改变,从小众向大众突破,从小剧场向大舞台过渡,其实是一个自我怀疑,自我突破的过程。让艺术家改变,我们知道那有多难,就像让犀牛谈恋爱,“也有很多次我想要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

孟京辉经典戏剧作品《恋爱的犀牛》

演出地点:中南剧场

时间:12月22-24日19:30

(武汉晨报)

  • 为你推荐
  • 公益播报
  • 公益汇
  • 进社区

热点推荐

即时新闻

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