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抗日联军战士口述史
红缎子被和绿缎子被
我母亲呢,也没讲话,也讲不了话,一直捅我,你喊爸爸,这是你爸爸,意思这上边站的是你爸爸。但是当时我讲不出来,我的嘴巴动了半天,也没有喊爸爸。那种心情啊,就等于我有了认知以后,就没见过我爸爸,所以记忆里头对我爸爸一点印象也没有,完全是凭我母亲讲。所以我怎么也叫不出来,最后也没喊他。
我母亲就带着我们上去了。父亲就领我们到他办公室和住的地方。他们原来都是抗联的,什么条件他们都住过,那个条件对他们来讲已经是好的了。门口一进去,一个大床,中间还有一个屏风。屏风这边是抗联的两口子在里边住,外边是我父亲和一个警卫员。他原来是李兆麟的警卫员,后来他坚决要保护我父亲的安全。
我们进去了以后,一看我父亲睡的那个床,一条红缎子被,一条绿缎子被。我愣住了,其实我妈也愣住了,但是她后来不承认。因为当时出来接我们的人,还有两个抗联的女同志。当时我真转不过弯来了,总觉得爸爸是不是另外有人了。
李贵林同志过来就跟我说,这是你爸的床,你们两个人还愣着干嘛,坐吧。后来我问了他一下,这我爸睡的。李贵林才明白过来,解释说我是做保卫工作的,那个绿被是我盖的,红被是你爸盖的,我们两个人睡在一个大床上。然后我就感觉一块石头落地上了。所以我父亲母亲就这么重逢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节,我也没看到我爸爸妈妈拥抱,但是我当时感觉到那才是最高的感情。
原来东北抗日联军在苏联伯力地区的八十八旅,那时候有五十几个小分队,跟随着苏军进入东北的各个大中小城市。
那么我父亲呢,是分配到沈阳,作为沈阳苏军警备区司令部的副司令。他带领了20多个抗联同志于1945年的10月份以后去的沈阳,在那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两个月左右。因为当时苏军整个战略计划就是说,他占领东北三个月以后,必须撤出来,而且要把东北交给国民党。所以我父亲那个时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到了沈阳以后,要和党中央马上联系上,因为他们已经盼了多少年了。
我父亲在名义上是苏军警备区副司令,主管中国事务部,管理中国方面的事务。但是他的主要工作,除了规定的建党扩军以外,他把全部精力放在和党中央取得联系上。这个时候,他听到曾克林的部队,已经到了沈阳郊区了,他非常高兴,他说这下我能见到党中央的人了。所以我父亲到了沈阳以后马上去看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困难,需要他来帮助的。除此以外,就马上向在长春的周保中汇报这件事,就是说曾克林的部队已经进到沈阳郊区了。
中信出版社
国家图书馆中国记忆项目中心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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