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又进入了腊月,临近了春节。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外婆。
外婆身材瘦高,黑色的短发利索地梳向后脑,眼中总带着那种温暖的笑意。她勤劳、和善,是典型的南方农村妇女。在我记忆里,她的手总是忙个不停,永远有做不完的活儿;她的脚步轻快,像是在田间地头上疾走的风,迅捷而又坚定。
外婆的家,总是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烟火气。那烟火气不同于城市中的油烟刺鼻,而是柴火在灶膛里燃烧时散发出的淡淡木香,温暖而亲切。每到春节,外婆便早早开始准备年货。她的身影几乎从不离开厨房,穿梭在锅碗瓢盆之间。
上学前,我几乎每个假期都在外婆家度过。每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田野间奔跑,嬉笑打闹,直到满脸泥巴地回家。外婆看到我脏兮兮的样子,从不责骂,而是轻轻把我抱在怀里,一边用湿巾擦拭我脸上的泥巴,一边笑着捏捏我的小脸,宠溺地说:“今天又调皮了,瞧你这小模样!”
小时候,我总喜欢紧跟在外婆身后,静静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总是轻巧地浸米、炒米、磨粉、煮粮、合料、压模,每一个动作都如此娴熟,好像这些事情早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每当我笨拙地帮她时,外婆总是笑着夸我:“我们家小宝贝真能干!”她的笑容温暖如春风,让我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喜悦。
外婆做的白米饼,糯软香甜,口感细腻,永远是最美味的。那洁白如玉的粉饼,触感柔滑,仿佛带着一抹温暖的阳光;每一口咬下去,馅心甜美,香气四溢,瞬间充满了口腔。每当米饼从模具中脱出,外婆总是先递给我一个,然后微笑着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那一刻,我觉得她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
除了甜甜的白米饼,外婆缝的新衣是我们每年春节最期待的惊喜。小时候,每到过年,外婆总会为我们两兄弟做一件新衣。外婆那双灵巧细腻的手,总是能让布料在她指尖舞动,剪刀在她的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根魔杖,轻盈地在布料间游走。灯光下,她的银针在布料间起起落落,像不知疲倦的萤火虫在夜空中舞蹈。我趴在桌边,静静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中泛着柔和的光。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新衣不仅是一件衣服,它是外婆用时光编织的温暖,是她用爱与期盼缝制的心意。
我参加工作后,外婆的双鬓已经渐渐染上了岁月的白霜。每到春节,我们总会接她来家里住几天,那几天,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欢喜得像个孩子。她穿上我们为她挑选的新衣,品尝着我们亲手做的白米饼,还收到了我们递上的压岁钱。我清晰记得那一年,坐在温暖的客厅里,我们恭敬地双手捧起一个红包,递给外婆。外婆愣住了,疑惑地望着我们,轻声问:“给我红包做什么?我这把年纪了……”我们微笑着回答:“外婆,多年来,您对我们兄弟俩的关怀无微不至。现在我们长大了,工作了,是时候让我们孝敬您了。”外婆含着泪笑着接过红包,她的笑容满溢着幸福。那一刻,我看到全家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如今,外婆已悄然离去,但她的爱依旧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她用一生的时光,为我编织了一个温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