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音乐
2017-02-21 09:37:00 来源:长江日报

·苏醒的音符·而我们所向往和倡导的“无所事事的音乐”,它的本质是非物质化的,那才是音乐的源发点

文/黄披星

在《小熊维尼》的最后,小男孩罗宾和维尼一起走向森林顶端的魔法地,在路上,罗宾问维尼:“你在世界上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维尼照旧做了一个笨小熊式的回答,然后罗宾自己说道:“我最喜欢无所事事。”这一段文字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音乐的存在,这是我认为最接近音乐真实表达的答案。当然,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答案。

这当然是直溯童年的描述。回溯我们的快乐体验,几乎都来自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而童年是最具代表性的——因为它的存在核心就是如何处理这些无所事事的时光。所以,它总是充满着多彩的幻象,自在的奔跑,不着边际的漫谈,无所顾忌的冲撞……而这已经是音乐中最具神采的那一部分了。

其实,音乐的最大价值还在它会不时地唤起我们重新回顾那些日渐遗落的“无所事事的时光”。当然,这里所说的音乐更接近于那些严肃的音乐。或者说是那些可以称之为作品的音乐,而不是消费品的音乐。现在沿街叫卖的音乐几乎都不是真正的音乐,它们更多的是涂抹了爱恋的巧克力味,用来激发人们购买欲的消费音乐;它们是属于甜品类和麻辣香锅类的“物化音乐”载体。

而我们所向往和倡导的“无所事事的音乐”,它的本质是非物质化的。应该认识到,那才是音乐的源发点。比如莫扎特和他的那些圆舞曲音乐甚至是歌剧《唐璜》;比如贝多芬和他的那些钢琴奏鸣曲以及《田园交响曲》;比如肖邦即便满怀家国情怀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组《夜曲》;比如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即便被誉为写出了“俄罗斯民族的苦难”但影响最大的还是《天鹅湖》……所有这些,都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明了音乐中“轻”的部分比“重”的部分,给人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而这样的“轻”很显然更具“无所事事”的人性特点;即便那不全是童年的情感留痕,也多少会无意中复写了早年生活的彩色部分。

所以,还可以更加盛大一点说,这些“无所事事的音乐”才是音乐的本来面貌,也是我们关于音乐关于生活的方向。音乐并不是生活的调味料,它是生活本身去往的方向,它既是精神的方向,更应该是生活本身;它既承认音乐本身的有限性,却是关于自由最为具体的样子;它既是“无”,但更是“有”。

我在巴西作家克拉丽丝的《星辰时刻》里读到一段话:“我把这个东西献给古老的舒曼和美好的克拉拉……献给贝多芬的风暴。献给巴赫中性色彩的律动。献给肖邦,他酥软了我的骨。献给斯特拉文斯基,他让我惊惧,我与他一起在火中飞舞。献给《死与净化》,理查德·施特劳斯是想以此为我显现一条命途?献给德彪西透明的面纱……献给所有抵达我内心的一切……”等等。关于音乐的观感,这些描述独特而迷人。

我在这样的描述中,不断想起的场面是:在童年时光里,我们奔跑嬉戏在海边,跑累了,就很自然地躺在遍布木麻黄的海边防护林间;当阳光从树的缝隙一点点闪着光透射下来,我们都不说话,只是咬着树叶,看着天空不时地闪耀出的点点光亮,不远处,海面的波光粼粼一直在微风中荡漾着。那时候的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些就是关于未来闪亮的样子。正是那样的无所事事的时光,那属于我们各自射向未来的后座区域,决定了我们的方向和路程。

或许,对于这样的场景,谁的记忆更深一些,谁就能在自己的未来获得最为有效和坚固的缓冲。而那个时候,海风、树林、阳光、沙滩、落叶等等这些,其实就是音乐真实的样子。当我们能够回溯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就能听到音乐在林间、在海洋深处,缓缓响起。

黄披星艺术研究者。创作以诗歌为主,兼有音乐随笔。

  • 为你推荐
  • 公益播报
  • 公益汇
  • 进社区

热点推荐

即时新闻

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