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打分”又惹出新争议了。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9月22日,国产电影《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公映,随后其导演兼编剧兼主演兼主题曲词曲作者、北京大学影视学博士毕志飞,因该片在豆瓣网上持续保持2分(豆瓣打分机制中能够打出的最低分)的“史上最低分”而致函豆瓣网,要求其公开道歉。
随后,该事件在网络舆论上持续发酵,电影本身的质量、毕志飞的北大博士身份和“历时12年制作”“自编自导自演”,乃至毕志飞亲自作词作曲的主题曲,都成了网民热议的焦点。
如果你想亲身体验一下该片到底如何,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有消息称该片已经从全国院线撤档,截至9月28日,在北京的猫眼、微信购票平台上均已买不到 《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的票。
无独有偶。大鹏执导的新片《缝纫机乐队》定档国庆档,点映场正在上映中,而9月26日微博认证为“青年导演、影评人”的网友@二月鸟语 发微博称,大鹏发朋友圈欲与@二月鸟语“约架”,原因是@二月鸟语 在豆瓣和微博上给影片打出不负责任的1星差评。同时,大鹏在《缝纫机乐队》的电影招待会上曾不点名地批评“某些人捡来票根,没看过电影,打出1星,再索要5000元删差评”,而@二月鸟语认为这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自己。在微博中@二月鸟语晒出了自己的票根和电子购票凭证来证明自己确实看过影片,并要求大鹏公开道歉。
两桩事件都堪称“罗生门”,双方各执一词,谁是谁非还不好判断。而且截至目前,冲突的“四方”还没有一方公开“认怂”,事件在沉默中僵持不下,最后也可能归于沉寂。但它却实打实地证明了:“电影打分”的争议,依旧存在。
正如前面所说,“电影打分”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为热点话题,而“公关”“水军”“恶意差评”等也往往一并成为关键词。就在几个月前,国产电影《李雷与韩梅梅》也曾因豆瓣打分过低而致信豆瓣进行质疑,并称有人曾向片方报价300万可将分数刷高;而去年的电影《长城》《摆渡人》也曾有过打分口碑上的争议。作为当前互联网上最具影响力的影评平台之一,豆瓣始终处于漩涡的中心,但其反映出来更多的,则是“在线影评”“电影打分”这一“行业”整体的困境。
兵法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互联网时代,“口碑营销”正是“商业活动”的“粮草”,商业电影概莫能外。在电影正式放映之前搞“点映场”“媒体招待场”“专家研讨会”,都是发行方搜集正面口碑的重要途径,但能够受邀的毕竟是少数人,而在线的“电影打分”则成了面对更多受众的口碑营销“兵家必争之地”。
而“万万不巧”的是,艺术评论本身就是一种相当主观的行为,但网民——尤其是“意见领袖”——的观点对其他网民的影响却是客观的。在这个夹缝中,则可能滋生灰色区域:在批评者一方,是说“真心话”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说“违心话”;而在被批评者一方,则可诛心地质疑批评者的意见是“真心”还是“违心”——而人是无法自证“真心”的。
那么,是否“电影打分”注定是个永远的“罗生门”呢?也并非如此。
豆瓣CEO阿北曾公开回应过关于“豆瓣水军”的问题并且称:“一劳永逸的办法可能没有,但当下来说,水军的千军万马跳进来,让评分的湖面一点涟漪都不起的办法是有的,但对正常打分用户的感受可能略有影响。”而从近年来各大电商平台打击刷单、付费好评差评的手段来看,类似的技术应该是具备的。而在技术因素之外,只要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利益相关”,也总有办法可查。
我们不妨把新闻串起来看。
依照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公布的《互联网跟帖评论服务管理规定》,各网络平台用户将必须通过真实身份信息实名认证才能跟帖,自2017年10月1日起生效。许多媒体将此举解读为“水军将彻底消失”。
而“电影打分”无疑也将能够上溯到具体的人,对于正常的观众来说这倒没什么,但对“花钱打分”“花钱发帖”的职业差评师而言确实是个噩耗——到底是真心还是昧着良心,不用自证也不用诛心猜测,只要查查利益往来就一清二楚了。
从过往的经验来看,影片出品方对于“电影打分”的质疑,往往是声音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其中对于“恶意差评”的取证困难、成本太高,是令不少出品方却步的原因之一。而另一方面,也经常有进行打分的影评人因为“无法自证”,不明不白地被泼了一身脏水,发出“难道只能说好/不好”的感叹。而对于有争议的影片,支持者与反对者互相攻讦对方为“水军”,也是一景。长此以往,消耗的是观众、创作者和评论者之间的信任,而且每一方都感到委屈。而“十一”后正式实行的“规定”,有望提供一个让谁都不委屈的解决方案,让法律途径解决“电影打分”争议有了实施的可能。而我个人真心希望,国庆档前的这一系列“发函”“质疑”“约架”“反怼”也能成为最后一次。套用一句家乡老话:
“能用法律解决的,尽量不吵吵。”(人民日报中央厨房·文艺九局工作室 马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