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蓓

吕佩尔茨说，“一个人如果没有看过风景画，可能不会欣赏真正的大自然；如果没有看过女人像，不知道人体有多美。”也许还要加上一句，没有看过新表现主义画，不知道混搭有多么乱。

混搭，就是将七荤八素、七拼八凑、七拱八翘的东西合到一起。放在饮食间，五味杂陈，诸色皆备，就是口味；放在着装上，走出门让人眼前一亮，就是时尚；放在艺术里，挂上墙让人吃了一惊，就是风格；放在思想中，说服自己找个理由先，就是主义。

吕佩尔茨的叫新表现主义，要表现的是“艺术的多重真理”。得借用科学兼哲学家玻尔的话了，这个世界有两种真理：浅表真理和深层真理，浅表真理的反面是错误，深层真理的反面还是真理。科学家的任务是将深层真理转化为浅表真理，说一不二；艺术家的任务是将浅表真理转化为深层真理，模棱两可。所以，艺术的多重真理，就是要找到反面还是真理的东西。

比如，历史的反面是现实，将历史和现实混搭，就表现了时间的多重真理。同样严肃与游戏、真实与虚幻、美好和丑陋，自由和禁锢等等，乱炖一锅，杂和一处，就表现了生活的多重真理。“上帝给画家的任务是帮人们呈现世界，从美到丑，从好到坏，从自由到不自由。”

举个例子吧。吕佩尔茨画了幅名作叫《阿卡迪亚—战士》，画中，灰色的裸体人像背对着观众，身旁是代表永恒的蜗牛，右侧画着一个戴钢盔的战士，上方绘一只木船，天空挂一轮月亮。阿卡迪亚就是中国话里世外桃源的意思，世外桃源里有这么一大堆东西，据评论家说，是为了“提醒我们始终不要忘记了此岸的现实世界，无论是枪痛还是欣喜，无论是短暂还是永恒，都是万物存在所依托的世界的共同体。画家试图在精神与情感上与前人相一致，一方面致敬文化传统，另一方面指向当代生活，彼岸和此岸相伴相生，吸引和对抗同在。”真是不说我还知道看热闹，说了热闹都变成糊涂了。不过艺术本就是以其昭昭，使人昏昏。对吕佩尔茨而言，这话还只是说对了半句，他说：“我的画里充塞了对于未来的秘密符号，我自己不懂，观众也不明白。”原来大师是以其昏昏，使人昏昏。

想起唐伯虎的诗“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现代艺术本就如此，疯癫是内核，不疯魔不成活；看穿、接受只是观者端着架子，自以为懂，自以为是。反正，你能说，貌美如花、婀娜多姿、风华绝代的不是石榴姐？

“心智地图的异像——马库斯·吕佩尔茨在中国”

展出地点：湖北美术学院美术馆

时间：今起至10月20日

(武汉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