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浪高野舟渡
2017-12-19 07:32:00 来源:汉网

刘宝森

2017年是武汉长江大桥建成60周年的大喜日子。我发自内心地说大喜,是因为我经历过大桥未建成时的长江天堑给出行带来的难处。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家住在汉阳集稼嘴片区品字横街。而外祖母、姨妈她们住在武昌先贤街。从汉阳到武昌得坐两次渡船。第一次渡船是武汉划业公司在集稼嘴的摆渡;第二次要乘坐武汉轮渡公司在四官殿的轮渡。

集稼嘴的渡船是小木划子,一船能坐10人左右。船小是可想而知的。遇到大风、急流,就得停航,到那时,你莫说从汉阳到武昌去,就是集稼嘴的渡船便拦住你的去路。冬天里,我还见过大块大块的冰凌从上游飘过来,将整个汉江铺满。船工们不得不用撑杆将冰块抵住,害怕巨冰撞坏船只。另一个冬天,整个汉江都覆盖在冰层里。这样的情况下,集稼嘴的渡船肯定停摆。

那一年,我大约五六岁时,我和母亲到武昌外祖母家去,不知什么原因耽搁了没赶上轮渡,而母亲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在外祖母家过夜。怎么办?只有叫撮短水的野划子。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江面像一大块黑幕。母亲扯起嗓子呼唤渡船,我战战兢兢地紧靠着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帮着母亲喊,也为自己壮胆。

终于有一只小划子荡过来。我和母亲上了船。船向江中驶去,整个儿小舟立即包围在一片黑暗中,似乎被吞噬。这时江浪拍打着船沿的声音特别响亮,带给人的是更大的恐惧,我的心一阵阵紧缩,依偎在母亲怀里。母亲无声地拍着我的肩,给我勇气。我想闭着眼,不看这苍茫的黑暗。闭着眼却给我更大的恐惧。只得迎着黑暗,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小舟在江中的时间很长很长,时钟似乎停摆了,使人难耐。无尽的黑暗,江浪有节奏的拍打声,这些都成为我的恐怖之源。

这恐怖与在蛇山上游玩的快乐成了鲜明的对比。黄鹤楼虽毁于光绪十年(1884年)直到1980年代才重建,盛名之下,人们便将奥略楼权当黄鹤楼。长江大桥施工建设之前,蛇山从奥略楼至电报大楼这一段,每逢星期天就像赶庙会似的,人流如织。有卖字画的、有玩打卖膏药的、有演杂技曲艺的,好不热闹。我穿行在人群中,跑啊跳的,充满着幸福感。

长江大桥建成后,随之开通有公共汽车和电车线路。1979年我成家后,调到二车队成为10路公汽的驾驶员。心中长久保留着的那份天黑浪高野舟渡的恐惧,将它变成当好一名公汽司机的动力。每天迎着日出或日落行驶在武汉长江大桥上,心中常常有一种自豪感。

(武汉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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