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国著
作家出版社
闻名新四军的“中国夏伯阳”
王于畊文中记述了这样的片段:
那晚吹了熄灯号之后,我已朦胧入梦,忽然被几声大嗓门的斥骂惊醒,听到的是:“……为什么盯我们的梢?我犯了哪条军法?你们说!谁有种谁站出来!谁有理谁去报告项副军长!我不怕!……”原来是那位老红军在大发雷霆。我被吓得推醒了身侧的小纪,睡在我另一侧的杨瑞年也挤过来了,靠在我身上簌簌发抖。她轻声对我说:“他嚷嚷什么?我的手都被他气冰凉了!”我握住她的手,手真凉,还在颤抖。我拉她过来紧贴住我,小声说:“我们不听这个,我们睡觉。”
我用被子把我们两人的头都蒙了起来,心里却直嘀咕:这算个什么事呢!大教室内很快安静下来。老红军发脾气,没人敢搭腔,他想吵架没有对象,事情就罢了。可是在我身边睡着的杨瑞年却翻腾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我们刚要去出早操,我和小纪却被人唤住了,原来是他,那位老红军,他粗壮的身躯挡在我们面前,说:“我叫吴焜,刚从延安调来新四军。小同志,我马上就要出发到部队去了,有点事托你们。”我听着并端详着他,觉出他是认真和诚恳的。他取出一封信,信封下面还别着5元钱。他说:“代我交给那位女同志——对,就是杨瑞年。她待我是很好的,可是有人报告了项副军长,昨天项副军长把我叫去批评了一顿,说我刚到南方就腐化了,说本来叫我去做团长的,现在降为副团长。”当他把手中的信和钱递过来时,我看了看小纪,断然把它接了过来,又说:“一定交到,请放心。”他竟对我们敬了个礼,转身大步走了。
直到1939年11月,前线传来消息,闻名新四军的“中国夏伯阳”吴焜,在一次遭遇战中,被“一颗可诅咒的子弹”所击中。人们议论,吴焜牺牲的方式也和夏伯阳相似。吴焜牺牲后,新四军部队到处传唱何士德创作的《反“扫荡”》歌,吴焜的英雄事迹也随着歌声在官兵中传颂。时任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副团长、上个世纪50年代担任过国务院文化部副部长的徐平羽(白丁),写了题为《真的人,真的战士》的悼文。曾和吴焜在一个部队作战的新四军作家邱东平,以凝重的笔力写了题为《用战斗的顽强性……》一文,不久发表在大后方的《七月》杂志上。当时,杨瑞年已于头一年秋天调到新四军教导总队任文化教员,王于畊想,她一定会流着泪唱《反“扫荡”歌》,一定会在教导总队教唱这支歌吧。她真想把邱东平赠给她的刊有《用战斗的顽强性……》一文的那本杂志送给杨瑞年,但转念一想,还是不提旧事,不给她新的刺激为好,于是悄悄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