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之道

回归证据讨论

我在出庭时告诉法官，案发现场的墙壁上有喷溅型的血迹，但都很完整，不像有其他人站在附近；因为一旦有其他人，血迹必然会被挡住。此外，警方认为凶手共有四人，不过，倘若犯嫌不只一人，地板上应该会有更多的血脚印才是。

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判断，他们应该是在失去知觉的时候继续被攻击，而且刀刀见骨，可见凶手也许受过军事训练，是孔武有力之人。尤其女性被害人的衣服并没有被换过，也没有下体损伤的报告，可见并未遭到性侵害；起诉书上却宣称女性死者遭到轮奸，与事实不符。还有，被害者没有被警棍殴打的伤痕，这跟起诉书的内容也有抵触。

从我得到的证据来看，案发现场的空间狭小，在这么小的空间里面，不太可能容纳得下那么多人，而且每个人还携带不同的武器，使用开山刀、水果刀、菜刀、警棍等，这种刀棍齐下的犯罪过程与现场不符。

由于此案发生已久，我也只能按照手中仅有的线索进行判断，而物证太少，有许多疑问已经无法解答。这个案子悬宕多年，我能够理解被害者家属沉重的心情，但这个案件牵涉到三条人命，以及其他三个少年的生命，所以希望参与的各方都能够谨慎处理。

人死不能复生，死刑一旦执行，就没有从头再来的余地。以美国为例，有关当局利用DNA进行冤狱再审鉴定以来，已经发现了300多件审判错误的案例。这并非警方粗心大意的结果，而是因为早年鉴识技术尚未成熟，人证并不可靠，今天既然有了新的技术，很多过去的案件疑点也可以重新被审视。我希望大家在看待有罪与否的问题时能够心平气和，回归证据讨论，而不是凭一己之见做定论。

世界上许多国家对鉴识科学日益重视，有目共睹，尤以欧美各国为甚。根据我个人的观察，随着时代演进，这几年来台湾地区整个社会在政经文化方面，有了结构上的深层改变，加上数年前刑事诉讼制度修改为“改良式当事人进行主义”，检察官必须到庭以及实施交互诘问，整个刑事司法体系中各项环节的运作，也随着民主化的需求而不得不逐步调整改进。传统的侦查方法在发现事实真相方面，面临了空前严酷的考验，若不能想办法提升鉴识科学水平，将无法满足社会大众对追求公平正义的期待。

目前台湾地区在鉴识科学上的资源，不论是实务上或教育方面，仅限于“警政署”、刑事局与警察大学，在政府经费编制有限的格局下，不论是硬件或软件的扩充，或是人才的培育训练，均呈现捉襟见肘的窘境。【完】

【明起连载《北大“屠夫”》】

（美）李昌钰著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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