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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海涛著
机械工业出版社
年轻人领救济十分丢脸
杰西立刻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这么年轻的人,绝对不能去领政府救济。理论上说,我可以去,但我不能去。不管怎么说,领救济都会有记录的,等我去找下一份工作的时候,人家要是问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我总不能说,我什么都没有忙,我在家领救济呢吧。这太糟糕了。我还是得找一个事儿,先活下去再说。”
年轻人去领救济十分丢脸,这是我从杰西这里得到的概念。以后和其他美国人的交往中也得到了证实。
杰西在失业期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性和乐观态度。比如,不管预算多紧张,他也要定期去看牙医,这是美国人的一种习惯。比如,他坚持在家健身,在客厅里狂做仰卧起坐,然后扒着门框做引体向上。我偶尔走过的时候,他甚至会扬起胳膊,得意地秀一秀他练出来的肱二头肌。那神情仿佛在说:“怎么样怎么样,我练出来了吧。”一点看不出一个待业青年内心深深的忧伤。
在失业期间,杰西把他惯用的黑暗料理配方都用遍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用这种方法去吃,还是为了省钱。早上,他还是用冰牛奶加上香蕉和花生酱搅拌成一种奶昔。我承认这辈子我从没有见过这种吃法。有一次,我按照他的配方自己做了一碗尝尝,竟然感觉不错。而中午或者晚上,他经常是以罐头食品加上一盘米饭果腹。他经常用的罐头是一种红豆铁皮罐头,做法是把红豆煮熟后,盖在一碗米饭上,杰西号称这是南美洲的美食,我却觉得,这种食品难以下咽。
就这样凑合了一段日子,杰西终于找到工作了。他白天给一家在线网站当自由撰稿人,发一篇稿拿一篇的钱。晚上呢,他找了一份临时工,在附近的牛排店当服务生端盘子,两份收入加起来刚刚覆盖杰西在纽约的房租和生活成本。
生活的压迫,反而使这个爱玩的男孩斗志昂扬。晚上,他穿上餐馆的工作服——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精神抖擞地出门打工。白天,他拿着录音笔,去纽约的各种活动上到处围观采访。回到家,他常常拿着录音笔听着采访对象的声音,默默地傻乐。
2011年10月13日,我上完课刚刚回到家,杰西兴奋地拿着录音笔,对我说:“海涛,你听,你听,我采访到了谁?”
“谁?”
“纽约警察局局长,他叫雷·凯利(RayKelly)。”
我本来是一个多年的记者流落到了纽约,成了落魄的学生。听到有关采访的事情,浑身的记者职业情怀又默默升起来了,内心还是忍不住十分激动。我不自觉地高声说:“太好了,太好了,现在正是占领华尔街发生的时间,这么大的事,你肯定得抓住他问,怎么解决大家在公园示威的事情啊。”
“那当然了,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