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光
一天早上,我正在汉口“老镇三镇”热干面馆过早,忽听一个男顾客大声要求冲蛋酒的师傅“少放点儿糖”。不到一分钟,一个女顾客也提出同样的要求,并自言自语追了一句“糖吃多了容易患糖尿病”。他们的话语,顿时勾起我尘封很久的买糖往事。
1975年,我出差北京学习电子计算机安装调试,临行前,有20多个同事托我买白砂糖和散装巧克力,总计80多斤,可谓重任在肩。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物资不丰富,在武汉,肥皂、火柴、肉、蛋、豆制品等很多生活品凭户口按月供应,而白砂糖只在“五一”、“十一”和春节才有计划供应。在北京,因为全国支援首都,所以,每人每月有半斤白沙糖供应。北京产散装巧克力,形状很像板栗,每斤3元,价廉物美,孩子们爱吃得不得了,武汉的商店里连影子都见不到。
买散装巧克力只需费力不需求人,每人每次限购2斤,多跑几趟百货大楼就可以搞定。而买白砂糖凭糖票,需要求人,费力又费神。我得先跟刚认识的家在北京的“学友”们套近乎,然后向人家“索要”几斤糖票,并得寸进尺地厚着脸求人家通过其亲友再弄一些糖票,就这样求爹爹告奶奶七拼八凑了上百张半斤一张的糖票,出色完成任务。
回武汉时火车晚点,我在江岸车站下车,没赶上末班公汽,只有人力车,舍不得花几元钱去坐。我仗着年轻,硬是像扛石头一样一步一步挪了两公里,终于把那几袋子几十双眼睛都盼着的糖扛回了单身宿舍。
现在好了,满街都是糖,真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啊。社会变了,糖的供给侧和消费侧也变了,河西糖与河东糖的差距早已变得远远不止一条河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