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之味
2016-05-13 07:09:00 来源:武汉晚报

吕传彬

外祖母的晚年,还没有遭遇金融海啸,每到外祖母家作客,她端出一盘鲜绿修长像绒毛玩具的菜,说“这个就是胆小鬼”。

那道菜在绿色外壳内有黏稠的液体,口感非常特殊,几经询问才知道,就是黄秋葵。攻读农业的舅妈从国外引进,当时在中国的餐桌上还算新鲜,却被外祖母当成是“胆小鬼”,当然,我们费了几年的工夫,也没有教会外祖母正确的说法。外祖母终身不识字,蔬果取什么名字全凭口感和经验体会,但对受过识字教育的我们却坚持要说对菜名,名不正食不顺,或许,关于对食物的态度,外祖母毕竟才是对的。.

外祖母活了93岁,从国民政府到新中国,都是外祖母的黄金年代。把年岁细分到一日日的份,或者再细到每一餐的张罗,我们确可用饮食来为每一个人物书写生命史。奥地利的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名言:“每个人会把两岁时住过的地方,当成是终身的原乡。”两岁时妈妈喂我们吃下的食物,应该,也会成为终身怀念的光阴之味。

我对外祖母料理的怀念,就由此出发。我不确定自己两岁时有没有吃过外祖母的菜,但我母亲记得的则是一道竹笋煮草鱼。农历正月初二跟母亲回娘家,外祖母做一道猪小肠塞莲子。她一生只用柴火烧的灶头,没动过瓦斯炉,就这样过了一生,张罗过每一餐。我走进偏厢的厨房,外祖母离去后的灶头冷冷,遗留下的柴火已受几个季节的霜冻,想是再也燃不起了。光阴之味其实正是如此的滋味,我们不只是在吃光阴,最后,也得给光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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