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姚传龙)25日,凌晨5时,天还没亮,武汉长江二桥上,一群身着橙红色工作服、手持扫帚的环卫工沿楼梯上桥,准备开始一天的清扫。在过往路人看来,保持桥面干净是这群普通环卫工的责任,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自发扛起了另一项责任:救人。
江水滔滔,二桥高高,面对命悬一线的轻生者,这群普通环卫工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走上前去,全力劝说。
坚持19年,长江二桥清扫队劝回轻生者超过40人,仅2017年至今,三度劝说,成功两回。
目前,清扫队21名队员中,16名女性,5名男性,平均年龄超过45岁。他们明白家是人心的“软肋”。对年长者说子女,和年轻人谈父母,劝已婚者想爱人,清扫队每一位队员都成了心理学“土专家”。“只要说到家人,轻生者一般都有话要说,只要他愿意说,我们就会认真听。”
2015年7月9日,王恒文(化名)翻过护栏,站在长江二桥的边缘。事发地围拢了路人。栏杆内,人们焦急地劝他“回来”;栏杆外,王恒文似乎铁了心,不做回应。正在清扫桥面的胡新秀发现后扔下扫帚,跑向事发地,边跑边大声呼喊:莫做苕事!
王恒文回过头,看着胡新秀身上的工作服,说了句:“我妻子也是环卫工。”
尽管依旧不愿意回到栏杆内,但王恒文与胡新秀也聊了起来。2015年高考,王恒文的孩子以超过艺术类院校一本分数线的成绩金榜题名,然而,学费却让这个收入不多的家庭犯了难,王恒文心头一急,做出冲动之举。
看着愿意沟通的王恒文,胡新秀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少华的电话:“队长,我这里有情况。”李少华挂断电话,随即报警。在民警赶来的过程中,胡新秀一直和王恒文聊父母聊孩子,最终民警带着王恒文的孩子赶到,王恒文回心转意。
回家后,匿名好心人通过第三方找到王恒文,资助了王恒文孩子的学费,同时承诺每个学年都会资助,直到大学毕业。
此后,遇到轻生者,胡新秀就会讲述这个故事,说完后她都会加上自己的看法:“困难的解决有很多种方法,只要不放弃,转机总会来,如果放弃,一无所有。”
2017年盛夏的一天,凌晨5时30分,长江二桥护栏外,一名女子默默坐在桥梁边缘。
观察四周情况是二桥清扫队队员的基本功,那天是55岁的王艳芳当班,工作中她发现了该女子,迅速上前。
安慰、劝说,王艳芳尝试着所有努力。救援力量来了,路过此处的好心人来了,然而女子最终还是向长江里纵身一跃。结束生命前,女子将随身携带的现金从栏杆外丢到栏杆内,示意送给一直陪她聊天的王艳芳。
事发后,王艳芳将钱交给了永清街派出所,第二天,女子家属找到王艳芳,送来水果。面对家属的感谢,王艳芳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我能打开她的心结,如果我能慢慢靠近她,拉住她,她或许能活下来。”
从那以后,王艳芳总是时不时在心里祈祷:愿长江二桥上不再有人轻生,愿所有人能珍爱生命,为了家人、更为了自己。
在有人看来,作为环卫工,看到轻生者报警就可以了;二桥清扫队的队员却说,生命只有一次,救人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