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剑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这首歌从小就会哼唱了，长大后慢慢有了疑惑，夜色中的云朵看上去总是那么旧，那么稠，那么莫名其妙，它们和出污泥而不染的亭亭白莲有何相干呢？阴历六月廿一，武汉依然闷热，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根兰州，抽出来放在鼻间嗅了嗅，抬头望了望天又放了回去。

想起昨夜还在兰州。长江畔的孩子不会对黄河说出波澜壮阔的词，一日数百公里的奔袭，有点累，我饿了，语言匮乏。车上还有半壶青稞酒，来点儿烤串，朋友几个有一句没一句地喝点儿，这才是舒服的事情。

这次西北行，提前查了天气预报，那边不算太冷，以为带一件外套就行。后来走到七一冰川才发现，我错了。但我还不算最单纯的一个，有一朋友竟然天真地趿拉着一双凉拖就毅然上路。当时在海拔近四千米，气温稳定于5℃的冰川下真想问问他：你这是来避暑的么？那天天公不作美，最终我们也没能爬到4300米的冰舌并合影留念。值得回味的是下山去到一户藏族人家，他家做的香猪卤肉实在是地道。一口下去唇齿生香，两颊生津，直叫人下箸如飞，欲罢不能。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汤，几瓣生蒜头。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喊：魂归来兮，魂归来兮……于是之前冻僵的四肢也渐渐活络起来。起身走出帐篷，四周山风依然凛冽，远处雪山依然乌云密布，心情却是豁然开朗自在。临走时，老板送给我们一块昆仑玉胎石，足有二三十斤重。大伙儿说好回家后找地儿加工成几件小玩意儿各自收藏，也算是此趟出行留个纪念。此物辗转千里回汉后，今藏于朋友家中，只是不知是在床底还是门后。

在嘉峪关景区，园内展厅内展示的几张嘉峪关的老黑白照片令我驻足良久。匈奴不知何处去，当年的游击将军凝固成了策马弯弓的蜡像，让人唏嘘感叹。我们需要历史的回忆也需要更广阔的视野。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相比那些现代化的古建筑，我还是喜欢美丽的西掌草原。西掌草原位于肃南县夏日塔拉景区东南约三十公里处，我们驱车去时正逢修路。也许恰是因为路尚未修好的缘故罢，西掌草原尚能较大程度保持她原有的风貌。一路上随处可见肥硕的旱獭和漫山的羊群，下车往草原深处走去，四下空寂，大美无声，不知名的野花在雪山蓝天下肆意疯长，置身于其中仿佛再没有了小忧伤，只有大欢喜。

夏日塔拉又名皇城草原，是裕固族的聚居地，也曾是元朝阔端王的夏宫所在。当年的宫城建筑早已荡然无存，惟余护城墙尚有迹可寻。站在城墙上头眺目四野茫茫，想象打马狩猎的壮观场景，感慨万千。

如果让月亮继续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以我碎碎念的做法，这回忆大概可以无限勾兑下去。天就要亮了，阴历六月廿二，武汉依然闷热，点燃最后一根兰州，四下寂静，暮无鼓，晨无钟，只有我，大声说，早安，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