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三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热播，让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火了一把。在如今这个各行各业都步入机械化工作的时代，文物修复这一行还一直保持着手工修复为主，机械为辅的状态，武汉晚报记者采访了来自省图书馆、省文物保护交流中心等场馆的文物修复工作者，这是一个寂寞和快乐并存、也是一个挫败感和成就感并存的职业，更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职业。
本报记者钟磬如通讯员刘虹连红
修复古籍虫蛀的特殊机器
王莹随身携带的修复工具包
修复文物难在哪？
漆木器脱水难
书籍配纸难
瓷器除“锈”难
饶金荣正在修复古籍
易泽林正在用工具修复青铜器
（资料图片）
不同类别的文物，其修复的重点、难点各不一样。漆木器、竹简的保护必须经过脱水处理。丝绸文物最怕氧化变黑变脆。
在古籍图书的修复过程中，配到合适的纸张特别考验修复者的经验和观察力。目前，湖北省图书馆收藏的古籍图书约有46万册，善本5100多部，约5万册。“这么多古书籍中，现藏最早的是佛经，为元末刻本，年代较近的到了清末，所用的纸张和年代都不一样，不少纸张的制作技艺已经失传，但在修复过程中，我们得尽量找到和书籍纸张纤维相近的纸，这样纸张的拉力相当，保存才能更长久。”省图书馆古籍图书修复部的盛兰介绍说。
前天下午，记者到图书修复部时，工作人员饶金荣正在逐页给《曾文正公书札》中的一卷拍照留底。这本百余页的线装书遭受虫蛀，每页纸都留下了细长形状的虫洞，经过大家商量，决定用机器给这本书修复虫洞。“我们得把书籍拆分成一页页，逐一放入机器中，再选几种纸张配比制成纸浆，用造纸术的原理填补虫洞，再按之前拍照留底的顺序把书籍装订还原。”
陶瓷器的修复也特别考验工作人员的耐心。湖北省文物交流信息中心副主任李奇从事陶瓷修复工作20年，他介绍，不少瓷器出土、出水后质地很脆，没磕没碰，稍稍震动一下就会产生裂痕。而且不少瓷器表面的粉彩颜料是含铅的，遇酸就跟“漂白”了一样，颜色全没了。“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此外好多出水的瓷器还容易长“水锈”，也就是水中的物质浸透到了瓷器中，产生了凸凹不平的沉淀物。“这时必须给瓷器做脱盐处理，根据表面的沉淀物分析，配置合适的弱酸溶液浸泡，再用弱碱溶液浸泡中和。”李奇印象中，在省博物馆展示的一件元青花玉壶春瓶就“长”满了质地坚硬的“水锈”，“除锈过程很不容易。”
文物修复的每个环节都考验着工作人员的智慧，其中不少修复工具都得自己动手做。有的工作人员走到哪里，还会自带一套工具，长期修复过程中，工具和人已建立起了亲密的感情联系。
省图书馆的王莹至今依然用着大一时自制的几把小锥子，她有一个酷似化妆包的帆布工具包，“不少人看到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外科手术用的吧。”包里除了大小三把剪刀，两把尺子，剩下的就全是圆头、尖头、方头的镊子，钳子，大小粗细不同的锥子，还有竹质、木质、牛角做成的“起子”。
“书籍的修复是个精细活儿，虫洞、霉斑都细小，工具自然显得袖珍。同类工具在使用时，还要根据书的质地有所选择。”以“起子”为例，若是外文图书板结成书砖，要用牛角质地的“起子”挑开，若是古籍图书，就必须用竹质的“起子”。“工具使用有误，会加重书籍的损害。”
而青铜器修复的好多工具，则更是奇形怪状。湖北省襄阳文物修复中心的易泽林，是我省从事青铜器修复的专家。每年经过他手修复的青铜器文物不计其数。“不少青铜器出土时已挤压变形，恢复原状也是青铜器修复的一大重点。但青铜器的延展性有限，质地薄脆，外力过强就容易破碎。”所以在修复过程中，易泽林靠自己琢磨，发明了不少自制的工具，样子很奇怪。“有的工具是从汽车修理店找的灵感和原理。”
铜缶修复前
铜缶修复后
文物修复的乐与憾修复文物就像变魔术，很开心
“文物修复工作本身，就是遗憾的。”湖北省文物交流信息中心副主任李奇略带感叹地说，不过每修复好一件文物，都是很开心的事儿。“文物修复要耐得住寂寞，有时工作一天，都没人说一句话。”
受自然气候条件影响，我省出土的青铜器普遍存在铜胎薄、铜锈厚重、残缺严重的问题。易泽林经手修复的不少青铜器文物都只剩下残存部分、或铜锈斑驳导致无法识别铭文，文物研究和历史价值直线下降。
前不久，襄阳谷城博物馆找到易泽林，希望他能给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铜缶做除锈处理。“这件文物出土时只剩下一半，缶身上的铭文也只有一半，其研究价值大受影响。我经过化学制剂浸泡、超声波除锈，在缶盖的内部发现了完整的铭文，正好弥补了缶身铭文缺失的遗憾。当时谷城方面的文保工作人员高兴坏了。”
早些年，我省的文物保护工作人员数量不够，出土现场的文保工作不能完全跟上，这也是让易泽林倍感遗憾的事。不少青铜器出土后，只能移至库房存放，“排队”等待着工作人员的修复。“虽然青铜器文物出土后的氧化过程没有丝绸、漆木器、竹简的速度快，但等待的过程中青铜器容易生有害锈，且是不可逆的，后期的清除工作非常麻烦。”
刚出土的青铜器表面都沾有泥土等污垢，清洗时不能用自来水，因为水中的氯离子最易造成有害锈的产生，“最好用羊毛软刷，蘸着墓葬中的水清洗，因为墓葬中渗出的地下水和文物原本存放的环境最为接近，对文物的破坏最小。”清洗后，青铜器还需要存放在干燥、少氧，湿度50%以下，温度25度左右的环境中保存。
记者看到不少文物修复前和修复后的照片，惊讶于修复工作者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修复的过程像变魔术一样，能不开心吗？不过不是所有的修复都能阻止文物的破损，用李奇的话说，“文物修复是件和时间对着干的事儿，遗憾在所难免，减缓文物的损坏，就是尽可能的少留遗憾。”
铜銗镂修复前
铜銗镂修复后
（资料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