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血脉
2016-07-11 07:15:00 来源:武汉晚报

山里人

1982年正是农村实行责任制改革时候,田地都包干到户,这年我家也分了一头黄牛,平常很少笑容的父亲也笑了,因为这头牛是当时生产队里最好的一头了,年龄不大,还是母牛。父亲是种了一辈子田的人,知道牛是种田人的宝贝。

这头牛由我哥、三叔父和我家共用,三家轮流看管一个月。每到轮我家时,父亲总是一早把牛牵到外面吃草,出去时牛背两边是凹着的,回来时凹处平起了。第二年牛就生了头小牛,牛生牛,牛卖钱,一举多得。冬天冷又无青草,是牛最难熬的时候。父亲就提议三家每半个月煮谷给牛吃,用大锅煮,放少许盐,一直把谷煮开花为止。牛一口一口吃,父亲就抚着牛头。有次我哥犁田,心急用鞭抽牛,父亲看见,忙跳下水田,不顾胃病正凶,教哥犁地。他说,不能怪牛,这是人的问题。后来才知父亲患的是胃癌晚期,1988年才59岁就去世了。父亲早逝是我一生的伤痛。

有个熟人家忙时要借我家牛耕一天地。我赶着牛为他忙了一日,中午都没歇。晚上回家路上,看着牛的眼泪浸湿了眼下的皮毛,我觉得很内疚。牛已老,耕着三家的田已很难了,还为人家工作。要是父亲在世,肯定要骂我。我觉得父亲就像这头老黄牛。后来,牛吃草时被石块绊倒了,竟再也站不起来。哥不忍,只好用斧头敲击牛头,让它早日断气。那时我远远躲在外面。牛死了,还分了牛肉大家吃。我只吃了几片牛肚,不知何味。

我家老牛死了,但它生下的三代、四代还有,看到这些牛,我一样感到亲切,因为这些牛也是我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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